我曾碎掉的琉璃花瓶

我曾有一尊很喜欢的琉璃花瓶,可笑的是我刚开始我并不喜欢这尊这尊花瓶,我喜欢的是市场上那架雕着好看图案的艺术品。琉璃花瓶很喜欢我,他跟我说我知道你喜欢那架雕花艺术品,可是我不介意,我会好好的,把你的生活装饰的五彩斑斓,我犹豫过,可是我还是被琉璃花瓶感动了,我把他带回了家。就这样,他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琉璃花瓶没有食言,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分外的愉悦,我们每天有说不完的话,我也会小心的把他捧在手心,呵护他的感受。琉璃花瓶也会不厌其烦的包容我的哭诉,体贴我的冷暖。我也渐渐的发现,原来琉璃花瓶的暗纹也很好看,他的瓶颈优雅而纤细,慢慢的我欣赏他甚至痴迷于它,我每天盯着它挪不开眼,享受着它存在在我的生活里。时间就一点一点的过着。

有段时间,琉璃花瓶好像不太开心,他好像不太爱说话了,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受别的花瓶欺负了。却还是忍不住每天一如既往的朝他唠叨,指责他今天又弄脏了他的底座,他的话越来越少,有天他回来撞破了底沿,听着他的抱怨,看着他磕坏的底沿,我咽下嗓子眼泛上来的酸涩。愧疚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初见端倪的。后来,我总是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笑着说没有。我每天问他一遍,看着他脸上的耐心越来越少。

    突然有天,我发现它离桌边越来越近,它快要掉下去了。我害怕我恐惧,我曾多次伸手把他揽回来,我把它抱在怀里,我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你不喜欢这张桌子嘛,还是你不喜欢这个位置,我帮你换了好不好,行不行,你不要掉下去,你掉下去我该怎么办。我满怀着对他的愧疚感和爱意,我向它哭诉,向它解释,向它询问着他的想法,它好像听进去了,它朝我挪了一步。我喜不自胜,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每天都擦他一遍,让它一直这么光鲜亮丽,美好如初。我给它换一个它喜欢的位置,好让它呆的舒服些。

他静静地呆了两天,我变着法的哄他开心,可后来,我发现他每天离桌边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近了。我愤懑,我不解,为什么?我还要怎么做,我以为我给了他好看的底座,为他挑选舒适的位置,他就能看到我的良苦用心,看到我的努力和满腔的爱意,我想伸手把他放回去,可是念头出脑的一刹那,我突然不想那么做了,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也是那个刹那我才突然明白,花瓶的决绝,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他好看的底座,不是因为我给他的鲜花不够娇嫩,不是因为我没有为他轻轻拭去他周身的灰尘,哪怕我被他身上的豁口扎的鲜血淋漓,他也不要抬眼去看了,都不重要了,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我们生命中那些打定主意要离开的事物,就算我们使劲浑身解数,可能会让他们短暂停留,却永远无法逆转结局。于是我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我静静地想了一夜,我跟他说,你要想下去就下去吧,于是我就听着花瓶啪啦的一声碎在地上。声音很响,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没有回头去看那一地残渣。我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然后,我慢慢起身扫掉了那些碎片,把他的底座丢进了垃圾桶里。接踵而来的是从没有过的释然,真好,掉下去真好啊,不然我每天提心吊胆的总害怕他会掉下去。


    我看着空空的桌子,我想我再也不会买易碎品回家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了。

我曾活在光里,一束突然出现在我生活里的光,无论我身处在怎样让人疲乏和多么令人绝望的处境里,只要我想起那束光,便觉得自己尚有余力。我自私的让他承载我我所有的重量,也毫无怨言的承受着他所带来的锋芒。有天,这束光不堪重负,从我触手可及的距离回到了与我相距十几万光年的银河系里,我睁开眼,眼前除了空旷便是一片荒芜。我从他托起的高度上,向下坠落,不停地坠落。这种失重的感觉持续了多久呢,我忘记了,我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向下坠落,底下是怪石丛生还是刀剑丛林都无所谓了,落吧!我感觉快到底的时候,有束光托住了我,她托的异常的平稳,踏实。比离开的那束光还要炽灼的光芒。让我闭着的双眼都觉得刺痛。

那束光是我的本我,被自我一直压制,被我忘却了许久的本我。

“我让你觉得失望嘛”我开口问她,她没有回答。

她托着我向上走,她好像非常吃力,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后来这段时间,我好像回到了以前,与自己的本我和自我和睦相处,每天工作10个小时,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朋友说笑一路,回我我不到10平米的出租房。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不在对谁满怀期待,只对自己和未来仍旧充满憧憬。学会弹唱几首新的歌曲,平静的读完了那本之前翻了几页就放弃的书,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以前觉得太宰治就是个大作逼,可现在我居然也有了几分感同身受。我联系了许久都未曾联系的老朋友,那晚跟妈妈打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视频电话。妈妈告诉我,骨肉相连的意思就是,想的太多,多愁善感是我们共有的特点。你不必谈场恋爱就想着寄托此生。可是你得改,不要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事,让自己轻松一些。可我不愿,多愁善感,可能是我最大的缺点。但这也是我最大的优点。我能从落花时景里,为岁月无情而忧戚,却也能为大山湖海,秋风落叶觉得世间何处不奇景。可能有时候我会得到加倍的悲伤难过,可我也会得到加倍的快乐,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他们拖垮却也造就我。

也是这段时间我才发现,我除了漫无目的的等,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以做。我的生活满满当当的,时间甚至有些不够用。我开始为自己定目标,并努力地一步一步去实现。这些都让我充实。我并不欣赏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本就是原来的我,只是有段时间我把自己弄丢了,也才终于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失而复得,不是谁离开后又回到你的身边,而是在短暂迷失后,重新找回本我。我不会因为经历曾所经历的一切,而老态龙钟,心也变老,我还是那个小姑娘,并永远都是。只是不再期待,有人会把我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细心温存。我永远都相信爱情,却不再期待这天早日到来,因为我害怕自己青春年少,相遇的太早。我还是会看见花开花落,人情世故就写诗做词,感触良多,哪怕看起来有些伤春悲秋。

太宰治说,我并不怕死,但若是受伤流血,变成残废,我可不要。这句话我并不赞同,我怕死,哪怕我曾经想过去死,可我不愿。因为我还没好好的活过,还没有享受过自己带给自己的巨大成就感,还没有等到理直气壮跟父母说,你们看吧,我选择的生活是对的的那天。

我知道这可能很难,为了我生命里的光,为了不负众望,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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