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尔等一生,不得过南山之南。”
十年前的某一天,大雪纷飞梅花盛开的梅山上,发丝如雪的师傅对我们四个徒弟如是说。
师傅语气平淡,但我们都知道她的话不容违背。所以南山,从此成为我们这一代梅山弟子不得逾越的禁地。
无人知原因,却无人不遵守。
其实我是隐隐知道一些端倪的,因为相比大师姐和两位师兄,师傅一向对我这个小徒弟多了一份宠溺。是以那天师傅遣走了师姐师兄后,独独留下我陪她小酌几杯。
雪始终下个不停,大大的雪花遮天蔽日,天色很快黑了起来。
师傅点起小暖炉,廊下泛起温暖的红光。我坐在师傅对面,手脚麻利的给她温最爱的杏花酿。片刻后,酒香萦鼻。我在白玉杯中斟了酒,递给师傅。
师傅伸出纤纤玉手接过,柔声道,“小七,陪我喝。”
“好。”我应着,给自己也倒了酒,“师傅有心事吗?”
“小七,你说,到底怎样才算爱一个人?”师傅答非所问。
我没敢马上回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时候我才七八岁的年级,哪里知道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
但是师傅问了,我又不能不回答。所以我绞尽脑汁,试图从读过的书本中找出一些合适的答案来。
“大概是,今朝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不熟吧。”我对自己最终想到的回答九分满意。之所以不是十分,是因为想到的太慢了。
我看向师傅,期待她能夸奖我一两句。可是我很快就愣住了。
师傅单手支着下巴,侧着脸看向廊外的飞雪。师傅的脸上泛着醉人的红光,分不清是暖炉炭火的映照还是酒意上涌。而她看向夜雪的眼睛里,似有着亮闪闪的东西。
我觉得那一刻的师傅美极了,所以我痴痴的看了很久。
最终,一行眼泪还是顺着师傅的眼角滑落了。
我一下慌了神,忙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没事儿。”师傅随手抹去眼角的泪滴,微笑着说,“小七你记着,梅山数你天赋最高,最有希望练成无我心经。等你无我心经大成后,去南山帮我杀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上官连城。”师傅饮进杯中的残酒,“师傅倦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徒儿告退了。”我起身离开。走出好远后,回过头看,廊下通红的火光中,师傅的身影显得尤为寂寥。
我不知道上官连城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我杀他。但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从我记事起就一直照顾我的师傅让我去杀他。这个理由,足够了。
那一年,梅山雪冷,少年欲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