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觉着有人可让我依赖,便是人间致暖。而今我开始怀疑了,有人可依是否安好。
与老公从相识到结婚到深爱,一步步走下来其实就是对他的依赖逐步升级的过程。相识前自己独来独往去迎接纷纷扰扰,所以曾对舍友说:“结婚最大的变化是失去了自由。”结婚后他喜欢我有事第一个联系的是不在身边的他,而不是近在身旁的同事。他喜欢帮我解决所有的烦恼困扰,喜欢成为我的依靠。我说:“你不会嫌我是个麻烦精吧?”他说:“不会,那样你才会一辈子离不开我。”至此我忘掉了所有同事们的电话号码,只单单留他一人的在脑海。就连今冬宋立美要存我电话,我张口麻溜报出一串数字,报完后哈哈大笑说:“这个不能存!”侯说:“背的这么熟还不是自己的,估计是……”哈哈哈哈,不言而喻大家心知肚明一起笑起来。
还记得带着儿子去学校值班,早晨学校的铃声没能吵醒我们娘俩。等自然醒时快8点了,眼瞅着儿子上学要迟到,我不是给他穿衣服,是套。一阵兵荒马乱后打电话告诉他,至此他养成逢我值班他在家定闹钟打电话喊我起床。
还记得那次他回老家我在县城,菜炒到一半火灭了液化气没了。我给他打电话,他轻飘飘地说:“我有办法,你按照我说的做……”我站在楼道完成他的指令后笑骂他:“明明一句话搞定,故意神神秘秘整我。”他说:“不这样,你怎么记得住。大罗神仙离得远也有不显灵的时候。”
还记得他从北京住院回来,我第一次去小区门口打水,大妈觉察到我不会操作,热心地手把手教我,还打趣到:“都搬来七八年了,第一次见你打水。”我小声说:“以前不用我管这事。”
还记得第一次去交电费不知道拿电卡被笑话;第一次去买油回来被他问看没看配料表时的无奈;还记得新冠网课期间生平第一次做课件问他怎么设置动画;第一次清洗抽油烟机让他付我二百小费;还记得他说特别羡慕我,娘家婆家都有人替我分忧,事事不用自己操心……
还记得中午上班时怎么也打不开自行车锁,我只好步行先去上班。下午放学是儿子帮我打开的,那天孩子语重心长地说:“妈,要是没有我爸和我,你怎么活?”我很郑重地交待儿子:“活不了,所以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别让你爸和我离婚。”以至于他在外边读高中,每次打几分钟的电话都得让我描述一下和他老爸的趣事,好确保我们的关系安全。
如今被养的退化了:骑自行车去新单位上班累哭了,他又给买了电车;过一阵我嫌冷,他又给买了辆山地车。值夜班遇到猫被吓哭,以前我是一个人看果园都不带怕黑的。值班时晚上想着锁门早起想着开门,手机不能关机怕半夜学生有需求,心时时刻刻放不下而睡不着;以前自己无牵无挂能睡到宿舍楼没人了,离开还得给领导打电话专门跑过来开楼门。现在被人或事惹着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敞开了干一仗,还得被某人压着维护他,要不然又被笑娇小姐脾气。以前有人惹着我了,那就一脚踹透他办公桌的门,管他以后用不用呢;领导逼我喝酒我就喊话永不入实验的饭局,撅的整晚气氛压抑都觉着是他们自找的。
现在后遗症波及到工作上来了,自己也习惯遇到委屈和不开心就找校长倾诉,遇到大事小事都找校长求解。可曾想过解决问题的流程是否妥当?对领导是不是干扰?我与其她同事的做法不断对比,发现是自己太依赖了,以至于模糊了边界搞错了定位。
人总归要长大,老公也意识到我太依赖他了,也怕突然有一天他的离开会让我无所适从,渐渐逼着我学会承担学着自立。我虽百般不情愿,但也知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局面,硬着头皮一点点剥离依赖的瘾。
把关系从暖心走向冷硬很疼很苦,不也是为了更长久的好好活吗?从未想去过一种残忍的生活,理智告诉我依赖成瘾是毒不可久染,再难流着泪也要戒断。可有时候又冲动地想:为什么今天要提前品尝明天的苦果?贪恋依赖的暖真的很毒!剔除后的冷我是否能承受?一点点准备,一点点剥离,一点点适应吧,毕竟要经营一份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