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先生时,北域飘起了鹅毛大雪。
见到曙光,我匆匆翻身下床,策马赶路。
冬月的天寒,刺骨。我穿着母上为我编织的棉衣,全身上下,只有心口透出丝丝暖意。
捷报需三日送达。第一日,大雨瓢泼,山路难行。
我执意进山,折了一匹马,我紧紧抓着路崖边的劲草,捡回一条命。
马匹嘶鸣,跌落悬崖。
我心中为马默哀,相处短短几个时辰,我们还未彼此相熟。
退至山脚客栈,短歇一夜。
第二日丑时,天色昏暗,不见五指。雨声渐弱。
我执意赶路。
店家说天不详,似暴雪将至。
我心里记挂着三日之期,已过一日,而我所行之路不过十之一二。心中焦急难耐。
买马上山。背上披着店家送来的蓑衣。
雨中山路,泥泞难行。枯枝败叶,散落一地。
树木无一不裸露着枝丫,冬季的荒凉可见一斑。
我疾行翻过此山,望见一片原野。
草木顶着枯黄的芽,风吹不动。马蹄踏过,溅起一片泥浆。
执鞭扬马,马蹄却逐渐抽不出来。
我环顾四周,深绿色的洼地,只顾着赶路,竟误入沼泽之中。
我翻身下马,马儿身上的重量骤降,腿脚也比之前轻快。它逐渐朝右边挪去。边挪边回头望我。
我艰难挪动,奈何没有支点,暗黑腥臭的泥浆逐渐没过我的膝盖,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再难移动分毫。
青马早已移动了七八米,脚步慢慢轻快,最后上岸。
它甩开身上的泥浆,朝东南跑去,没有回头。
“负心马儿。”我心中暗嘲,罢了,谁让我昨日登山,折了它兄弟。
听店家说,昨日的枣红马一同长大,情意最深厚,平日里总一起进食,一起出去耍玩。
我心想,难怪昨日我如落汤鸡一般回到客栈,这青马朝我嘶哑咧嘴,吐了好一番口水。
日头昏暗,斜斜的挂在灰白的天幕上,发着淡薄的光。这太阳,竟像这酷冬的帮凶,我越晒日头,越觉得寒意刺骨。
远方偶尔响起一声秃鹫的叫声,空中开始落雪。
北域的冬,从不让人失望。
我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铜黄挂坠,怅然望着天。
是时,三日之期已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