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初恋
1921年秋天,16岁的林徽因跟随父亲林长民来到了剑桥,遇见了浪漫多情的徐志摩。徐志摩的才华让林徽因折服,林徽因的美貌让徐志摩痴迷。于是,二人琴瑟相合,很快坠入了爱河。
1922年,为了爱情,徐志摩与原配夫人张幼仪在柏林离婚,成了近代中国文明离婚的第一人。不料,等徐志摩兴冲冲赶回伦敦时,林徽因却提前回国了。徐志摩匆匆回到北平,才知道林徽因与老师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早有婚约。无奈之下,徐志摩只好把相思化成了一首首缠绵的诗歌。
徐志摩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徐志摩有幸遇到了林徽因,而林徽因就像一阵风,能感觉得到,却总是抓不住。据说1924年泰戈尔访华时,徐志摩和林徽因左右陪同,老诗人曾为徐志摩求情,却没能让林徽因动心。泰戈尔只好爱莫能助地作了一首诗:
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
徐志摩和林徽因的爱情故事,就在这一声叹息中划上了句号。随后,徐志摩陪着泰戈尔去了日本,林徽因则和梁思成去美国求学。四年后,两人再见面时,林徽因已罗敷有夫,徐志摩忧伤之余,写了《偶然》:
我是你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这是徐志摩对林徽因爱情的最好表白,一见倾心而又理智地各走各的路,这就是世俗所难理解的一种爱情。也许正是徐志摩这种“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的爱情,让林徽因在婚姻的磕磕碰碰中,时时想起爱情的美好。1931年,徐志摩为了赶去北平听林徽因的演讲,在碧海蓝天中,把他34岁的生命回报给了林徽因。梁思成最懂林徽因了,就在飞机失事的现场,捡了一段飞机的残骸送给林徽因。林徽因把残骸挂在卧室里,一直到她去世。
执子之手
1924年6月,为了学业,也为了爱情,林徽因和梁思成赴美国留学。9月两人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建筑。那时,林徽因正对建筑痴迷,她不断与梁思成谈着她的新兴趣,而他呢?“我当时连建筑是什么还不知道,徽因告诉我,那是包括艺术和工程技术为一体的一门学科。因为我喜爱绘画,所以我也选择了建筑这个专业”。只是,他们没想到,建筑将成为他们毕生的事业。
1928年3月,他们正式成婚。他和她的结合,总被称作“金童玉女”。其实他们绝非人们想象中的“诗情画意”。他跛脚,1923年,他参加5月7日的“国耻日”游行而受伤,从此落下终身残疾;而她有严重的肺结核,低烧和咯血始终伴随左右,他们真实的生活艰难而又温馨。
抗战爆发后,他们辗转来到了四川南溪的李庄,住在一个叫做月亮田的地方。他们种植西红柿,当地百姓看到又红又大的西红柿,觉得好奇,林徽因就送给百姓秧苗,指导百姓栽种。这样一来二去,她们就与百姓越走越近,成了亲人。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为了给林徽因增加营养,梁思成把派克钢笔、手表都当了,换了钱买鸡蛋。每当这时,梁思成就幽默地对林徽因说:“把这派克笔清炖了吧,这块金表拿来红烧。”林徽因心里虽苦,脸上却还是露出了笑容。在辛苦写作《中国建筑史》的间隙,梁思成学会了腌咸菜和用橘子皮做果酱,还学着给林徽因打针,细心的他扎血管几乎没失过手。
看到他们过得艰难,友人邀他们去美国。他们说:“中国在受难,他们要与自己的祖国一起受苦。”一天,女儿问林徽因:“妈妈,如果日本人打到这里,我们怎么办?”“中国读书人不是还有一条老路么?”林徽因神色平静而淡然,“咱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么?”正是这种爱国情感,才让梁思成穿上铁马甲坐直身子,林徽因日日咳血,也要在油灯下完成11万字的《中国建筑史》。
解放后,他们又参与设计了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为了保护北京的古城墙,他们据理力争,呕心沥血,终于含恨离去。
有人说,梁思成和林徽因,一个是大漠孤烟塞北,一个是杏花烟雨江南,是共同的志趣和事业,成就了他们的珠联璧合。他们一起撰写《中国建筑史》,走访了中国十五个省,两百多个县,考察测绘了两百多处古建筑物。林徽因在建筑设计上有着过人的敏感,然而,只有她的家人才知道,这位才女在和梁思成一起工作的日子里,从来只肯画出草图便要撂挑子。后面,自有梁思成来细细地将草图变成完美的作品。而林徽因这时便会以顽皮小女人的姿态出现,用各种吃食来讨好梁思成。
许多年前,他曾问她:“为什么选择我?”
她说:“我会用一生来回答。”
她真的用一生给出了这个答案。
蓝颜知己
林徽因曾说:“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也许是她多年来感受到了金岳霖的默默坚守,内心的温暖化作了缕缕爱的情愫。
说来有趣,金岳霖还是当年徐志摩和林徽因的支持者。只是一路走来,这位在课堂上讲解《逻辑》的“中国哲学第一人”,在爱情面前却从不讲逻辑。他一生“逐林而居”,林徽因和梁思成住前院,他就住后院,慢慢地,金岳霖成了梁家的一员,他除了早饭在自家吃以外,中午和晚饭则搬到前院与梁家一起吃。
金岳霖对林徽因的人品才华赞羡至极,十分呵护;林徽因对金岳霖也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是真正的心灵沟通。据说,一天梁思成出差归来,林徽因扑在他怀里,惶惑不安,满脸泪滴,象一个小妹妹般向大哥哥求助:“我苦恼极了,因为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梁思成自然矛盾痛苦至极,苦思了一夜:他深爱这个女人,只想她更快乐、更幸福!于是,他最后告诉妻子:“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选择了老金,我祝愿他们永远幸福。”林徽因又原原本本地把一切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的回答更是率直坦诚:“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1955年春天,林徽因在忧愤中离开了人世。金岳霖送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林徽因化作一片落叶拥抱了大地,金岳霖的魂魄也随之而去。隔年的6月10日,金岳霖邀请北平好友到饭店赴宴,众人大惑不解,金岳霖神情凝重:“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满座唏嘘!
他为了她,终身未娶,因为在他心中,世界上已经无人可以取代她。1983年,88岁的金岳霖手里揣着林徽因的照片,凝视着、颤抖着,然后轻轻贴在脸上,生怕影中人会随时离他而去。他的眼眶湿润了,嘴唇慢慢地抽动着,喉咙轻轻地颤动着,他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诉说。许久,才像小孩求情似的对人说:“给我吧!”
多年后,有人求金岳霖给林徽因的再版诗集写一些话。他想了很久,面容上掠过很多神色,仿佛一时间想起了许多事情。但是最终,他却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说。”他停顿一下,又继续说,“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他说完,闭上眼睛,垂下头,沉默着。
人们常说,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快乐。金岳霖是爱林徽因的。也正是因为爱,他才不舍得她痛苦,甘愿默默守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