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罅隙 桐荫委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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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穿着粉白色带小蝴蝶结的皮鞋,黑色铅笔裤,风吹起我宽大的紫色针织上衣,像一枚饱满的果实。我知道我是快乐的,这快乐像是春天饱涨的花朵禁不住要满溢出来。和着凉凉的夜风,香樟树下是我欢快的足音,我奋力摆动双臂,不由自主想要跳舞,按着狂跳的心,以夸张的走姿掩饰内心的跳跃。

——如此欢欣,不过是因为刚刚才与你在街边席地而坐,在来来往往的车流边,我们介绍自己,交换彼此的爱好、想法,谈喜欢的作家,分享读过的书,一些不与他人道的情绪。然后你绅士般送我回宿舍,怕单薄的我惧冷,将外套脱了给我披着。我们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在宿舍楼底亦作“柏拉图”,我将外套还与你,轻声道谢,然后表面平静内心汹涌地转身离开。

后来看到白落梅的那句话,“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暗自惊觉竟是如此契合当时的情境。

所谓一见如故,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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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市区到乡下的公交车,停靠点很少,路途却很长。已经是过了7点的晚上,车里的灯被驾驶员关掉,只剩下车窗外的明亮,和你的眼睛的明亮。

我们并排坐着,谁都不说话,却觉得十分美好。虽然我们中间隔着四年未曾相见的万重山水,但是终于,又能有短暂的交集。

我还是羞于看你的眼睛,哪怕是下午坐在同一张长椅上聊天,我也是将目光安放在别处,像十七岁那年一样,局促、紧张、无所适从。你将手臂放在我背后的椅背上,那种姿态像是要拥抱我,但是我并没有靠近。僵硬的坐姿,让我怀疑自己的头发是不是被风吹得有些乱了?第一次将所有头发高高盘起,心里在想你会不会不适应这样的我?多年前在高中校园都是头发短短的我,从来不穿裙子的我?

那天的我穿着二十一岁那年最喜欢的一件裙衫,将白色T恤的下摆束进长长的半裙,律动的百褶在初夏的风中不断拍打我的脚踝。我穿着鞋面钉满水钻的深蓝色平底鞋,恩,那天还陪你一起爬了山。你牵着我的手,仍是寡言,从山顶下来,黄昏已经很深,我们便坐在那张长椅上歇息。然后搭公交车回家。

我先到站了,已经跟你挥手告别,你却执拗地跟着我下了公交车。我一遍一遍拜托你回家,不要再跟着我了,以后还会见面的。你不说话也不愿走,一直跟到我明白你的意求。

“拥抱一下就回家,好不好?”

你于是靠近我,拥抱我,我双手搭在你腰间的皮带上悄悄用力不想贴近,不知为何身体会有这样的抵触。

我们中间仍旧隔着四年未曾相见的万重山水。

十七岁那年渴望的拥抱终于在四年后抵达,我依旧热泪盈眶,却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幸福。

原来有些人有些事,只靠回忆就好,追回来也变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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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喜欢的人面前,我就是想象力磅礴而汹涌的小女生啊。那天你问我,“你怎么能那么瘦啊?”

我笑着答:“因为我是从撒哈拉来的啊,你不知道那边的太阳有多大,把我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发了,以前我可比骆驼还大呢,等我走完沙漠就变得这么瘦了。”

我靠着扶梯把手,斜着眼睛看你,说些无边际的话,故意想逗你笑。

你在高于我的位置上,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走到我的面前,为了避免靠太近,我于是使劲将身子探出扶梯把手,你还是不肯放过,双臂将我箍得紧紧的。

午后的阳光明媚得不像话,感觉空气都成了琥珀,将此刻的美好整个凝固。

你一靠那么近,我就紧张得赶紧闭上眼睛,所以从未见过你吻我时的脸,只能感觉你的温度,你的鼻息……

你擅长唱歌,并不擅长跳舞,在并不宽的大理石台阶上,你有些笨拙的模仿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舞步,还要教我。我笑你学的不像,你说你更喜欢的歌手是艾薇儿哦,还拿出耳机跟我一起分享。

后来我们分手。我再也不听艾薇儿,再也不碰与你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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