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处不断粗处断,黄梅不落青梅落。——《增广贤文》
“最近这些天都在下雪天,天很冷,你好好陪陪爸妈,让他们在我们家多住几天。”周一早上六时左右,我起床后,一边洗脸一边跟妻子说
“嗯,姐刚走,爸妈回到乡下老家,知道他们一定会天天伤心地哭,特别是妈……”妻子眼角噙泪,哽咽地说。
妻子的姐夫是个铁匠,靠着这门打铁手艺,一家子吃喝不愁,虽比上不足,可比下也有余,过得还算殷实。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先后到省城长沙务工就业,孩子们80多岁的爷爷身体尚好,没病没灾,正是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美好时光。
然而,灾祸却偏偏要降临在这样一个邻里和睦、童叟无欺的家庭里。
2月14日早饭后,妻子的大姐乘坐前往贵州铜仁方向的县际中巴车,准备到那里一个废品收购站采购废钢铁。途中,妻姐从正在快速行驶的,没有关好的中巴车门里甩了出车外,经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
黄梅未落青梅落,最是父母伤心处。噩耗传来,在乡下的岳父岳母一路哭着而来。在医院的ICU病房前,母女连心,锥心的痛,让岳母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四肢无力,哭得几度昏厥。
难以割舍的母女情,让岳母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父母早逝的岳母,孤苦地带着一个妹妹渡过了她人生的苦难童年。与岳父结为夫妻后,在那个缺衣少食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含辛茹苦把四个女儿一个儿子抚育长大。
而今,儿孙满堂的两老,本可以安享晚年之福了,可命运偏偏要这样捉弄他们。
70多岁的两老,辛苦劳作的一辈子,仍闲不下来,常常还托着年迈之身,和村里的其他老人一样,争抢着帮村里的种植大户干活,用超负荷的劳动赚取一天70元的廉价报酬,只为不让增加孩子们的经济负担。
因生活没有规律,饿一餐饱一餐,岳父患上了胃病,药不离身,只要不痛时,在做完自家的农活后,还要出卖自己的力气赚点微薄收入。多年的积劳成疾,让年迈的岳母患上了尿毒症,只有靠一周两次的透析来维持着虚弱的生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承受着这样的疾病折磨还不够,还要年迈的两老承受更大的伤痛——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行年三十已衰翁,满眼忧伤只自攻。今夜扁舟来诀汝,死生从此各西东。”这是王安石离任时,在幼年夭折的小女儿坟前写的一首诗作《别鄞女》。
这世间,血浓于水的是亲情。“年幼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伤痛的三件事,是常人无法能感受到的苦痛,亦是大家共情的绝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不知岳父岳母是否能挺得住这样的身心打击。妻弟一家远在他乡工作,一年到头回来也只有一两趟;妻子最小的妹妹一家也在省城安家。在这个小县城里,只有妻子三妹一家和我们家。我和妻子商量,让两老在这家住几天,那家住几天,陪他们说说话,带他们出去散散步,尽我们所能,让两老在晚年多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