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要在每星期五晚回家,坐长长的夜班公交,经过一站一站的路,从县城开到我们那城乡结合部似的农村,等到人少而安静的时候,也就该下车了。
大多数一路都是人挨着人,味道串着味道,同龄的男孩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没完。
车是破旧的白色公交车,许多地方的白漆掉落,留下一道一道的痕印,像是时光无情的问候;又像是小孩幼稚的涂鸦。
车上开着一盏黄色的灯,随着夜色一晃一晃的,发出暖人的光,如果有座位的话,我常常是要睡着的,不过晚间这段时间,很难安静和清闲。
人多的时候,更像是罐子里的沙丁鱼,挤的满满当当,一个急刹车,急转弯,徒惹一片尖叫,如今回想起来,男男女女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怀念!
而安静的时候,暖黄的光打着,一晃一晃的车间成了与世隔绝的小世界,我在内夜在外,窗外的黑,成了有些朦胧的美;
车内的光,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像极了记忆中的旧时光,在那样一个高中时刻,每个人都在努力再努力的学习,我好像过的格外散漫和随性,以至于回想起来竟没有多少刻苦的时候,心中不免有有些悔意。
下车的时候,天必然是黑的了,可那夜风,那月光,那夜间青蛙动耳的鸣叫,以及那路边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投下的斑斑驳驳的影子,特别是夏天,开着纯白喇叭似的大花,风吹过,总会传来一股似浓似淡的香气,洒满了整条路,也洒满了我的全身,仿佛畅游在香海里。
走夜路我是不怕的,却耐不住父母的担心,总要在路口早早的等着,家里的饭菜也早已热好,只等我一人归来,离开时总是母亲送我,千叮咛万嘱咐,可我嫌弃她的重复和啰嗦,头也不回的奔向我的远方,只剩下原地被黄昏无限拉长的身影。
公交是常有的,坐公交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我把回忆扩大,大概不一样的是:
我是带着回家的雀跃和欣喜的,而那些车像是夜的使者,幽幽然然,一路寂静,路边的花花草草都已在夜的怀抱里睡着;而今天的这些车却仿佛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使是在黄昏时候,在深夜里,我看到它们,它们也是嘈杂和喧闹的,仿佛想同灯光竞赛,同明月争辉。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一转眼的功夫,我已走过学生时代的9个年头,而那些车,就像是我和家里的纽带,一趟一趟的拉我远去,又接我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