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较城里确是冷的。
刚拿到往乡下的车票,还在城里,偶遇一位早些时候认识的女孩子,她主动和我打招呼。我还没有见到,先是愣了,后才礼貌得回应了她。她问:“为何回去啊?”我看了看她,心中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应付一声,“许是近日事多,繁身,有些累了,回去探望探望。”她不再翘首望我,只是招呼我在她身旁坐下。我们聊了两句。她,是先走的,别前同我告别。
上了车,尽是些和我一样口音的人。自然,有例外的,她上来时,边看着手中的车票,边往车厢后头走,也是不慌不忙,不会因为车过道里动作慢吞吞的老大爷而嘴上谩骂两句。我一直留意着,却不知她的年纪。若她有个女儿,应和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还要年长些。她在后面坐下,没什么多余的动作。我是极清楚的,定是位贵人。
再有许久,听到她和电话那头的人讲话。听她的意思,因为车次耽误,辗转至此。也不去管她是哪里人。
车在路上的时间,较平日短了不少。司机有些脾气。
早早的到了。刚出车门,还没来得及感受车内外温度的差异,有着黄包车的师傅们一个接一个热情地上前拉客。这样说也不合适,他们的是电驱动的三轮车,姑且就称为“黄包车”吧。车站里有规矩,他们的车是不能进来的。每每路过此处,这一点是变的好了。
到了镇里的车站,还需要转车才能到乡下。我进站买了票,这才打电话给父亲。和往常一样,父亲和村里的几位长者在打牌。倒是担心扰了父亲的兴致。
等候了有一会儿,可算是坐上开往乡下的车。车上有几个极可爱的孩子,和高中时候的我们一样,喜欢谈论些发生在身边的故事,或是说些传闻,也不知道真假。只说着,还添加些自己的看法。他们也是单纯的孩子,城里是少见这样的单纯孩子,做着属于他们那个年纪该做的事情,不多、不做作的,和那时候的我们是一样的,让人见了,心中不由有些喜悦。
见到父亲,他是刚到。离得还远,我喊他,许是年迈了,没有听着,只是驾车带我走了。父亲的车也是电驱动的,三个轮子在地上跑。
路上,见到村里的几位长者,他们唤我“相公”,我不明白这个称呼的意思,应是那个年代对年轻人的一种称呼。我没有应,只抬头望了望他们,许久没有回来,不认得几位长者,或者,更本就是不识。
车,这样开下去很远。
母亲不在家中。我推开门也不急往姐姐、姐夫的房间跑。家里为我置办了房间。许是父母急了,听说我有对象,忙着堵了扇门,为我腾出一间空屋。屋中是简陋的,有一张双人床,刚巧够两个人。靠床尾的地方放着张桌子,给我摆放些物件。我母亲和我提到过这屋子,是置办着给我做新房的,就等着做装修。上次回来的时候,我带着她回来的。她认床,难得睡着。我隔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只是抱着她,见她无聊就陪她讲话。夜深,她睡熟了。我吻了吻她,收拾东西去别间睡了。
这一次,我是独自回来的。
屋子和正厅是连着的,中间有门隔着。我走进去,放下包,看到躺在床上安睡的她,屋子里还余着些她身上的香味,我在床边坐下,帮她整理整理散乱的头发。这才想起来,她已经离开我了。
我坐着,徒有些灵感,翻出些纸,拿着笔就写下些什么。
还未进门,就听着母亲唤我的乳名。我忙着写作,并未抬头,只随声应付两下。母亲推门进来,和我交谈,问我怎么回来的?我不答话,只埋头写着,母亲知道我稍有不悦,也不再问,合上门,离开了。
晚些时候,母亲和我谈及些家中、邻里间发生的事情。提及她,母亲责备了我一番,说我不懂好好待人家。本来是个不错的姑娘,就这么分开了,甚是可惜。我知道是自己错了,低头听着,也不应答。
父亲不说什么话,只是吃着。母亲为我准备玉米籽粥。桌上的几样菜也是极好。油炒的花生,脆得很,喝酒的汉子们最喜这个了。还有就是炖的排骨汤,白萝卜是少数,乡下人的观点,有肉就是好的。
父亲始终不说什么,吃完就离开了,母亲继续和我聊着。
母亲的一生是极苦的,还要常受父亲的气。我是母亲拉扯大的,虽然也有和母亲吵架。如今大了,母亲倒成了我的软肋,她说的话我是听的。
母亲毕竟是帮着我的,终究把她当做外人,如是说,“事情发展成这样就算了,也不要再回去找她,以后,再处对象啊,对人家好些。时机成熟了再往家里带。”说到底她还是个不相干的人,过去也就过去了,里间的屋子是没有装修,但不是随便哪个姑娘跟你回来都能睡的。我,这样理解母亲的话。
再之后,母亲聊到我的婚事,我也确是到了年龄。但母亲教诲,为时尚早,不急,不急。我感觉没什么所谓,怕母亲急了。
话,聊到这里就结束了。母亲乏了,早早的睡下。我坐在床上,想些事情。
叶,至时节不免有归根之意。
......
明天就该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