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素梦的徒弟,信不信由你……”女子惨白的脸上写满了赴死的大气凌然,怎么说呢,生了一幅禁欲的模样性格实在是有些跳脱。
天姬景抬起下巴,双手迅速掐决指尖凝成阵法狠狠打在素依身上。一根长长的骨刺凭空从素依头顶出现,直逼后脑。“证据,否则就带着你这大逆不道的姓氏去轮回吧!”
狂妄而危险,傲慢且冷血,这是天姬景的原罪,是骨子里无法改变的传承。此刻,俊美的帝王仿佛地狱里的恶鬼,强大的气场让人忍不住颤抖。
素依不是不想证明,只是师傅留下的印记有些……不太好示人。然而此时,师傅的话就像在耳边突然响起一样,莫名蛊惑了她。
“看守圣娘娘像不要离开,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也不要让任何人带你离开圣娘娘像,这是师傅唯一一件拜托你的事了”
“小依,最好、永远,不要遇到喜欢的人。”
“师傅!这不公平!”
“小依,你是一座坟墓没有资格爱上谁。”
“师傅!小依不服!”
“师傅?……”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圣娘娘庙而且我一定要爱上谁,那时的素依这么想。
现在,她想离开圣娘娘庙。至少,比死在这人手底下要好。而且,她要尝尝师傅痛恨欲绝的情爱的味道。
人很奇怪,总是极端的过分,不能求却偏要争,而目的,往往是一瞬的灵冥。
“我可以给你看,但你要放我一条生路。”女子潋滟的杏仁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倔强、叛逆、决绝和…期待
天姬景沉吟,轻易承诺。
但,既然和素梦有关,生路自然是有…可自由呢?天姬景不会想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是控制住这个女子,把关于素梦的线索一点一滴榨干。
然后,如同废弃物一般的被天姬景抛弃。就像是曾经的二十八族,无用的、挽回不了素梦的就统统杀光。
天姬景默默看着女子,眼睛里有着狂热和认真,但是那是关于素梦的。恢复行动的女子没有怠慢,头顶的骨刺还在,冰凉的压迫感还阵阵传来。纵使她有千方百计逃离此刻也被压迫的无可奈何。咬咬牙,打算示人。
“莫要动她!”
大殿里凭空多出一丝气流卷着素依逃离天姬景的控制。听到声音的天姬景浑身一僵,随后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天姬景感到身体里的血液燃烧了起来!
素梦!你来了!
然而,并没有,那股气流不知从何而来,消失的也无影无踪,只是立下了几个字
“勿伤我徒”
纵使天姬景多么强大也抵不过这声音几字的折麽,孤寂的、冰冷的、放不下任何人的、已经快要死透了的心脏,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流经全身上下,洗礼着被磨损殆尽的希望。
野心在此刻复活,追寻她的野兽苏醒过来,舔舐着伤痕累累的身躯,锋利的牙齿阴森森的昭显着内心的渴望,素梦从未有过徒弟,这个女子的出现只说明了一件事——素梦还游走在世间,而找到她就必然需要这女子。
阴谋、算计、陷阱,此刻一一在天姬景心中罗列好。
他要天下,有她的天下,无论手段多么卑鄙,他也不要再忍受下一个近千年。素梦,无论你在何地,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然后囚禁在身边、全心的、毫不保留的、疯狂的、偏执的把你的心完全占有。直到完全的沉沦,成为唯一为他的堕落的神灵。
素依回过神,瞥见天姬景的血红眼眸,这是!素依惊骇的瞅着天姬景,天姬景还沉浸在那几个字带来的巨大欢乐中,丝毫不知此刻的他,脸庞上青色的妖异的血管密密麻麻胀起,狭长的桃花眼中失去了眼白只剩下猩红的一片。
这是,心魔
而人类,永远不可能拥有心魔。
这个男人,不是人类。
素依向门口退去,然后拼尽了全力双手掐决,打出一组一组灵力波,她要逃走,心魔出现,宿主实力将处于暴走边缘,若宿主占上风还好说可以将心魔压制,可眼下是心魔占了上风,这个男人要暴走了。
不逃只有死路一条,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傻子才会去死!转眼,素依借着灵力波的后坐力跳出了大殿的院落,转眼,脚步迷幻缭乱,一个小型阵法在院外形成,咬破手腕,启动阵法!赶在圣娘娘庙坍塌之前、天姬景追来之前素依消失在了原地!甚至气息都没有留下。
素梦教过她看守大殿的阵法,她是阵眼,大殿为阵场,圣娘娘像为死门。代价是:师傅留在圣娘娘像中的碎魂消殒。
怪不得,圣娘娘像刀枪不入,不惧灵力。原来是,有着强大的灵神一小块碎魂。
逃走的素依没看到,惊天的响动后,大殿废墟中赫然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天姬景,没有被绞杀,反而双目清明,心魔被硬生生压制了。
到底动静太大了些,随从仆人,影骑暗卫悉数赶来。还有一脸震惊的旁观者——天玑梦云
她出去,站在了院外的鲤鱼鼎祀后。她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子出逃,随即大殿坍塌,他的父皇那样挫败的站在原地。
有种感觉,名叫心疼,她心疼——她的父皇,为了母后,人鬼不似,神魔难辨。
天姬景拂去脸颊上的灰尘,弯腰跪下,面前是碎掉的圣娘娘像。握住残破的玉手,把手心划的血色淋漓。
他说“梦儿,和我回家”
时间的长轴仿佛在向前滚滚推进,她一身华丽的红袍,衣袖上金色的凤凰在牡丹丛中穿行,华丽的一边羽翼对比映衬出另一边的残破不堪。一柄长长剑柄留在胸口,另一端银色的剑锋嗡嗡作响,鲜血落入红袍,金色的绣线渐渐从胸口消失,血色迤逦一地的癫狂。
她躺在冷冰冰的宫门,双目没有聚焦的望着一株缓缓升起的花朵。
随即,幻梦的金色雨淅沥的溅开,一朵朵漂亮的花朵从青石板下钻出。
金色与血色交织,化作花朵的养分,妖异凄凌的盛放出一朵朵绝望的花儿。
她没有说话,艳丽明媚的脸庞变得透明,最后金色的雨将华丽的红袍和着鲜血连同那把断剑一同淹没。
他跪在她身旁,握住金色的花儿轻轻的说
“梦儿,和我回家”
手心中,那朵花儿变成了一节朽木。静静躺在天姬景手心,好像一起消失的它的主人那样——了无生机。
眼前的世界出现裂痕,破碎的时光被拉扯、绞作一团,随后一声声脆响将他拉回此刻。
“咔———扑簌簌——”
手心的玉石,碎成了粉芥。
原来,这一切——— 无非是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