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知夏
图/网络(侵删)

高万奇已经很久没有回父母家了,高老头说,他什么时候把婚结了,他们还是父子。
高万奇严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老头的儿子?
说出去也是丢脸,这老头老了老了,还因为他个人的事整得像和他有多大仇一样。
不回就不回,他又不是没地方住。
城里有两套房子,自己一个人住更自在,想在哪边房子住上一段时间,全凭他的喜好。
朋友子威约他晚上收工后一起到海鲜楼吃饭,他本不想去,这一段时间,他哪有胃口,心里烦着呢。
高万奇提前收工,回到自己另一处住所,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出去。
正要出门,接到子威的电话,他以为子威催他,正想说,“过十分钟就到。”
还没等他将话说出,子威就说,晚上还叫了3个他的朋友,吃完饭后一起去放松下。
高万奇没意见,以前二十来岁时,也是这边散场,那边继续,不是吃饭、唱歌,就是酒吧喝酒,要不就是到台球厅玩玩。
只不过人过了三十后,心力也不在那些吃喝玩乐上了。但他也没有其他的爱好,除了上班做事,就是下棋。
他不懒,自己给自己打工,和太有钱的那是没法比,总归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虽然长得不帅,但五官端正,个头矮点,这天生的遗传基因,他没法控制。虽说他常自嘲自己一米七还没到,但和女人说到身高时,他一般将他的身高四舍五入到一米六八。
很快,高万奇就到了海鲜楼,到了包间就见到子威和他的朋友,他们含嘘了几句,在饭桌上喝了些酒,话题也就延伸了许多。
子威其中一个朋友姓蔡,他们叫他蔡总,是养猪专业户,他刚开始投入时还担心亏损,谁想
势头很好,赚足了第一桶金,之后猪场扩建,他投入更多,越赚越多,有些同行带着什么都
有的滋味对他说,还是外行做这个赚钱。
这些年蔡总就像走好运一样,钱滚钱就这么富了起来。
蔡总还是很低调的,只说,“赚得够花。”
他满足的眼神,谁也看得出来。
子威说,“你的好运气也分点我,别全占了去。”
蔡总说:“其实吧,还是我老婆娶得好,自从我认识她后,做什么也顺。以前…”他放下酒杯,四处看了下,好像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以前,我也很背的,开个炒馆店,没三个月就关门了,子威你是知道的,那些事一件件的,都好多…我也是折腾怕了,那时还真以为自己翻不了身呢…没想到…所以啊…”
蔡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向子威、高万奇他们举杯,“来,喝一点,”他抿了一口,好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我觉得娶老婆娶对路了,那就是福气。”
“对对对…”
子威的其他两个朋友连声附和,子威低头吃着花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蔡总的那一番话在子威心里有了几层意思,谁都知道他娶了一个母老虎,时不时给他甩脸子。
他宁愿和朋友在一起也不愿回去。
以前说是为了父母,按他们的意思娶了她,现在父亲不在了,他们也不需要假装什么给别人看。
母亲也后悔当初逼他将那女人娶进门,或许心疼他这个儿子,在他面前也几次提到,“过不到一块,那就分了吧,别苦了自己。”
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
子威对父母的怨气至今未消,他不明白,要不要结婚,什么时候结,不是他的自由吗?父母就因为生养了我,我就应该全盘接受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要不然我就不是他们的儿子。
“要不然就不是他们的儿子。”
这句话父亲在世时,说了无数遍,直到有一次因为他不从,言语反抗的时候被父亲用长长的木棍子敲他背,当棍子下去的时候,背火辣辣地痛,他能忍。
读过的书,受过的教育让他不会对父亲做什么,他顶多言语上坚持自己的意思,“那女人我不喜欢,不会娶,打死我也不娶。”
他强硬,宁死不屈,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封建思想下的产物。那个女人,他父亲只向别人打听了一番,见了一次面,都没说上几句话,就把他的终身给定了。
这什么年代,讲出去都没人信。
所以他不愿在朋友面前提起他的婚姻,朋友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他那点事大家都知道。
蔡荣轩说他的福气都是他老婆带来的,他相信。
人说来也奇怪,各人各命。
蔡荣轩的起点没他高,职校毕业后他去学做菜,后脑子灵活,被厨师长看重,教了手艺。在三星级酒店也做了两年的主厨。之后自己创业,开过餐饮店,卖过烧烤,也做过海鲜批发。
做生意几年,亏了钱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还好蔡荣轩的爸妈用他们的养老钱还了一部分,剩下的他能还多少是多少。
蔡荣轩也是勤劳的人,90后的人虽然比不上80后那么实干,但他们那一拨朋友也是吃得了苦的。
蔡荣轩在最难的时候还捡过破烂,人要是穷到那份上,自尊都可以退而求其次了。
说真的,子威很羡慕蔡荣轩,羡慕他能有自己的爱情,有自己选择的婚姻。
有钱没钱其实对他来说,欲望并不大。他虽不是大老板,但和朋友承包了几家学校的食堂,日子也过得挺好。
人或许就是这样,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物质条件丰溋了,精神世界却是残缺的。
蔡荣轩是在收废品的时候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珊珊,在那种条件下,他还能收到女孩的心意,他一开始还以为荣轩是和他说玩笑话。
这个社会现实得很。
女人谈对象,首先看的就是男人的经济条件,有没稳定的工作,有没钱,有没房,有没存款。而荣轩那时的房子也抵了去还债,什么也没有。
她图荣轩什么?
荣轩长得一般,一米七二,稍瘦,健谈,偶尔抽烟,喝酒适量。
可能是觉得他人品好,找老公就要找实在的。
子威这么想。
珊珊是下嫁给了荣轩,她的条件本身也好,学音乐的有才情,工作稳定,长相秀美,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姑娘。
荣轩是修了几辈子才能娶得这样的好姑娘啊。
子威刚开始对他很是羡慕,想着自己不能违抗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的结合,对他又是嫉妒。
高万奇是第一次见到蔡荣轩,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他事业有成,婚姻幸福,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蔡荣轩问高万奇结婚了没有?
高万奇摇摇头,“没,还没女朋友。”
蔡荣轩笑了笑,“这事有时挺玄的,看缘份,缘份可能还没到。”
“可能吧,我不急,主要是家里人着急。”
高万奇也没把蔡总当外人,和他直说。
“那是,你可别被你家人急得乱了阵脚,这选择什么样的老婆是自己的事,不要随随便便应付了事,”蔡荣轩斜眼看了子威一眼,子威接收到他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荣轩当下要讲的反面教材,子威也没说什么,对他来说,确实是深刻的教训,就为了父亲的身体,违心地答应。
他是满足了父母的成家之愿。
婚姻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没有感情基础,就如同坐着无期的牢底。他当然想过要趁早结束这段婚姻,他们没有孩子,他可以没有负担地解决。
两个月前子威向她提出了离婚,她不同意。这在子威的预料中。他写了诉状,这种事到了官方,时间的跨度需要很长。但没有关系,他愿意等。
至少现在还有些盼头,他期盼单身后自己的生活不再像现在这样狼狈。
高万奇是在前几年认识子威的,两人年纪相仿,也蛮投缘的,经常会一起出去玩或是约着吃饭。他看到蔡总瞅子威的表情,他知道一点子威的婚姻情况。
有一次,他的电动工具放在店里修,店家说零件要到外地进,修好也需要些时间。他一时急着用工具,问子威有没多余的电动工具,借用两天。
子威叫他到家里等,说是二十分钟会到家。
也是在那次,他看到子威的妻子,两夫妻的关系看着就特别别扭,没有温度,不,应该是像对着陌生人一样。
回去的时候,子威和他一块走,他问子威,“你和嫂子有一起吃饭吗?”
子威说,“很少。”
“那个…那个呢…”
高万奇小声地问他。
子威知他所指,回答干脆,“没有,怎么会有?”
“那结婚干嘛?摆一个道具在家?”
高万奇不可思议地张着嘴。
“别这样看我,你以为我想啊?”
子威挠着头发,没好气地说。
高万奇那时就想如果自己也像子威一样,在高老头的强攻下娶一个自己没感觉的女人,会不会也是这般,他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他期望的婚姻生活里,夫妻关系是良好的,有感觉是前提,相互关心是基本。没有这些怎么能睡在同一个被窝上呢?
有了子威的婚姻参照,高万奇对自己的择偶和婚姻观有了更明确的坚定,他已经做好向高老头不低头的决心。
所以,高老头那他已经三个月没去了,母亲三天两头打个电话叫他回去吃饭,他都推说不去。
找老婆还得是自己喜欢,自己想娶的才行。怎么样也不能因为他们而拿自己的终生开玩笑。
高万奇脑中飘来这个想法时,子威说着晚上去夜色玩玩,子威的其他两个朋友说,“好啊好啊。”
蔡荣轩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费用算我头上。”
子威一脸不快,“蔡总,蔡老板,有活动叫你,你都不去,太伤哥们心了。”
“不是,子威,”蔡荣轩刚从餐椅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听到子威这么说,马上解释,“那地方不适合我,太吵,而且那些女人…”
“怎么会吵,找一个大包间,你要多安静都可。”子威显然是故意而为之,针对他的措词作了解读,“至于你说的那些女人嘛,你可以不叫啊,谁规定进去就得一人配一个?”
高万奇看着这气氛有些不对,忙上前说着,“蔡总有事,那就下次,我们…我们去就是,是吧,子威。”
“有你什么事?”
子威站起来,推动着木椅向后退了几下,将桌上的满杯酒全部喝下,侧身对蔡荣轩说,“你说,你是不是不够意思,去那坐坐,就会那么难为你?以前…以前你蔡总遇到什么难事,我子威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咱二话不说,能做就做,说没说什么废话?你呢,搞什么?有必要吗?不就是娶了个好老婆吗?不想把外面的脏东西带到家是吧?我就说你,装得很,去了咋地,只要你行得直,坐得正,还怕受不了诱惑?”
蔡荣轩叹口气,说了句,“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去。真的,子威,你就别为难我,我不是怕自己受不了诱惑,我答应过珊珊,不去那。男人承诺过的事,就要做到。希望你理解。咱们兄弟也不会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
他拍了拍子威的肩膀,用眼神扫视了高万奇和其他两个朋友,“老规矩,单我买了。”
“你到底是怕嫂子不开心还是觉得不好面对里面的某人?”
蔡荣轩脸色变了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