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历来以水道纵横,鱼多米多而被誉为“鱼米之乡”。我的家乡就在江西省高安市,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不错,这儿河流湖泊很多,鱼肥稻香,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纯朴的乡民。我的家乡有奔流不息的河流,有杨柳依依的水塘,有清波荡漾大湖。我小时候常常流连于水边,至今仍留下无数的美好的回忆。
先说洪水河吧,洪水河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波涛汹涌,一般人不敢随便下水,只有游泳好手才敢下河去游一个来回。河床中有一个三米多高的落差,水奔腾而下形成一条白色的小瀑布,落水击打在乱石上,激起无数的浪花,水声震天动地,站在瀑布边人就是当面说话也听不见。洪水河太凶猛,孩子们不太常去。
孩子们最喜欢去新港溪,新港溪水很浅,最深处也没不过小孩的头顶,溪底都是光滑的鹅卵石和金黄色的细沙,新港溪的水又清又缓,是孩子们游泳和戏水的好地方。夏季,孩子们在岸边匆匆地脱光衣服,冲进水里,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开始了。可以找一个较深处比赛游泳,也可以找一个不深不浅处打水仗,此时新港溪上飘荡着欢快的笑声。玩累了,还可以找一处浅水滩仰躺在水里,任由清水抚摸着身体,看白云在蓝天里游走,心里编织着孩童时代最美的梦。
老港河比新港溪深一些,河底都是烂泥,孩子们也不常去游泳,却是大人们捕鱼的地方。每次下大雨,河水上涨,大人们晚上便来拉网捕鱼,却不带小孩子来。每到大人捕鱼的日子,我晚上一开始总是睡不着,总想象着能捕到多少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大清早爬起来一看,堂前的大木盆里装了很多鱼,有金黄色的鲤鱼,有白色的鲫鱼,有黑色的乌鱼,大头的鲢鱼,像乌龟的甲鱼,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鱼。于是我就高兴地蹲在旁边数,却怎么也数不清楚。大人捕鱼的网很大,小孩子是伺弄不了的。但是孩子自有孩子的捕鱼方法。找一条小水沟,用泥把水沟的两头堵上,再用脸盆把水舀起来泼到水沟外面,也就是一个小时的功夫,水沟里的水几乎没有了,水沟里活蹦乱跳的鱼就任你拣了。
村里的水塘里还可以挖泥鳅。要等到秋天干旱时,塘里的水位逐渐降下去,只剩一个水底子,塘里的淤泥露出来很多,就可以走到淤泥里去,双手挖出一捧淤泥,就有那滑溜乱钻的泥鳅。不过你千万不要用手抓它,否则它一骨碌就从你的指缝里滑落,掉在泥地里消失了。你应该双手捧着赶紧放到脸盆里,它就再也逃不掉了。挖一下午,也能挖几十尾泥鳅,装了半脸盆,晚餐时一家人就能吃上香喷喷的油爆泥鳅了。
还有万里湖,那是离村子较远的一个大湖。万里湖的周长恐怕不止一千米,中央水很深,最长的竹篙也戳不到湖底。里面鱼虾很多,还有很多水草生物,如荷花、菱角等。每到夏天或秋天,村里的姐姐们便各自荡一只小木舟到湖中央去,夏天采来莲子,秋天采来菱角。我记得有一回母亲把姐姐送来的菱角放在灶锅里煮熟了,用刀切成两半,白色粉嫩的菱角肉就露出来了,一股清香钻进鼻孔里,我刚一张口,口水马上就流了出来。
这些甜美的记忆留在我的脑海最深处,永远也不会抹去。有时我真想回到少年时代,再到家乡戏水、捕鱼、挖泥鳅、吃菱角……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在外地工作多年,想见一见家乡水也不容易了,可是我梦里常常见到家乡的河,家乡的塘,家乡的湖。于是我就把家乡称为梦里水乡。如今看惯了城里的钢筋水泥,吸多了城里的烟尘尾气,我越发想念我的梦里水乡。如果有人问我,放假了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我一定回答是我的梦里水乡,因为那是一个滋养人的心灵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