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所写内容,图片和视频的使用都经过莱蒂和乔什的同意。)
“你又卡在斜坡上了。”莱蒂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我。
莱蒂是我以前的同事,墨西哥人嫁到了美国,在阿拉巴马的这两天我借住在她家。通往她家的路有一处土斜坡,我曾经在这陷车,而我不信邪再次试了一次,结果车太沉,轮胎打滑,技术不到家,还是卡在了半路上。我只好无奈地把车倒回去,从另一条路驶向她家。
“谁知道下次再试是啥时候呢。”我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上次陷车让她老公的叔叔和堂兄弟都来帮忙,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时莱蒂的老公乔什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红背心,胡子有些花白,颈背晒得通红,坐下来后一脸疲态。他在这个周末接了些私活,刚从工地回来:“酬劳非常不错,250美元一天,大概8-9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乔什是建筑工,给雇主搭建后院的储物室和简易房子,一般早上5点出门,下午3点左右下班回家。
我们相互交换了近几个月的情况。莱蒂把她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了我,她和乔什结婚多年一直想要个孩子,却一直都没有如愿,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心头大石。先前莱蒂还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和我喝威士忌时毫不含糊。但她同时也告诉了我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伴随着胎儿的到来,她也患上了孕期子宫肌瘤。
“医生说这是个常见的病,很多人都有,只是我的肌瘤很大,输送给胎儿的营养会被减少而且生育时也会有很大的风险。”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急忙询问有什么治疗方法,乔什摇了摇头:“只能等孩子出生了才能做手术切除,如今能做的只有定期去检查和祈祷。”
我们沉默了一会,为了缓和气氛,我问乔什:“你加班加点是为了给未来的孩子存点钱吧。”
“才不是呢,他想给自己搞把新的来福手枪。”莱蒂白了乔什一眼。
大约两周前,乔什和他的弟弟到森林里打猎,换子弹的时候把手枪掉到了地上,正想弯腰去捡却看见一条剧毒的北美铜头蛇在距离枪不远的地方,作出攻击状。
“我慢慢起身开始往后退去,转头发现身后还有一条,也盯着我。”乔什心有余悸地说。“我开始向上帝祈祷,然后一边缓缓地横移出了它们的攻击范围。上帝还是眷顾我的,不然你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我了。”
“他应该打扰了两条蛇的‘好事’。”莱蒂笑了。
乔什领着我到外面,和附近许多的农家一样,他们拥有一个很大的后院,而且还连着一片广茂的森林,其中的一大片属于乔什:“我爸把自家的地划分给了我们兄弟几个,所以大家都住得很近,基本走两步就到了。”
在美国,私人土地产权是永久的,可以继承,转赠和出售。土地的开发价值与地处的位置和人口密度有很大的关系,美国地广人稀,大部分的乡村私人土地都为畜牧业和农业服务。如果私人土地在环境保护区内,土地上的树木和植被是不允许被破坏和砍伐的。
无论如何,拥有土地是件方便的事情,可以把房车随意停在一处,无人胆敢驱赶;购买一座活动房屋,拖车把房子拖到指定的位置,搭好地基接入水电,就可以购置家具入住,省去了搭建房子的那一步。
“我们本来也打算建一座房子,但是成本比活动房屋高多了,倒不如把省下的钱拿去旅游。”莱蒂告诉我。“当然活动房屋价格有高有低,从2000美元到10万美元不等。”
我从前的一个美国同事买了一个二手的活动房屋,只花了4000美元。
乔什指着院子里的拖挂式房车。“上次你走了不久才买的,那时候都不知道莱蒂怀孕的事情,不然就把这钱给省下来了,如果今晚你不想睡沙发你可以睡到房车里面。”
房车里面的厨房,浴室,睡房虽然不大,也总比睡在行李上和帐篷里要舒服许多。在局促的车里生活了好几天,一路都幻想能开上皮卡和拖个房车。如果刚来美国的时候能买上,过往的旅行肯定能增添许多乐趣,毕竟是带着“家”旅行。
这时乔什偷偷告诉我:“我也想像你一样去森林里,山里面去旅行。那些才能给我家的感觉,但是莱蒂老是要去海滩。”
“我帮你劝劝她,下次到森林里去。”我悄悄地说。
乔什建造了院子后的所有的兔屋,鸡圈,羊圈,狗屋和仓库。在美国的乡村,男人都得学些基本的木工,汽修和家里的修修补补,一是住得远有些小问题能及时处理,二是美国的人工费实在是贵,稍微动动手省下的钱能在超市里买上一个星期的食材。老一辈的蓝领更有趣,独自做木工活的时候喜欢在边上放一台收音机,打开经典摇滚频道边听边工作。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一群羊急忙跑到羊圈旁,盯着我们想讨点面包吃,我大声地对着羊群叫了一声:“咩!”,得到了热烈的回应。它们等了一会发现没有面包扔过来,羊群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乔什还养了些鸡,在院子里随意觅食,孵出的小鸡被集中到后面的小房子里;鸡窝旁边围着一圈的兔屋,木桩把兔屋架到齐胸的位置,兔子在里面静静地待着,虽说兔子很可爱,但排泄物的味道的确非常冲,不适宜久留。
刚出生的小兔子
我看着远处的森林,问乔什:“有郊狼或者狐狸来偷鸡吗?”
“有,不过鸡在晚上都回到笼子里,很安全。”乔什说,“一天夜晚我在院子里看到一头郊狼,离我不过几步的距离,当时我没带枪,赶紧后退进屋。我弟倒是被郊狼咬伤过。”他继续说,“他到森林里打猎,把杀掉的猎物放在背上,血腥味引来了郊狼,尾随了很久。他就是不愿意把到手的猎物放弃掉,结果郊狼把他的腿咬伤了,他才不得不把肩上的猎物扔给了郊狼。太贪心还是不行的,要是我早就把猎物放弃掉,保命要紧。”
“森林这么大,他受了伤是怎么回来的。”我有些疑惑。
“他就在林子的边缘,不算太深入的地方,自己走回来,我们立刻把他送到了医院,治疗了好久才完事。”乔什回答道。
因为郊狼的活动,邻居会在附近放置防郊狼的毒药,莱蒂的宠物狗在几个月前不幸地吃到了毒药,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把狗死去的宠物狗埋在附近,在尸体上洒满了花。在那之后他们多养了两条狗,而这次回来两条狗都不在了。
“其中一条被堂弟开车时不小心碾死了,而另一条因为偷偷咬死偷吃了十几只鸡,被乔什用枪处决了。”
如此一来,莱蒂家只剩那条跟随他们多年的土狗“Patches”(补丁)。“补丁”曾经在森林迷路了,十多天都没有回家。当他们都认为它死了的时候,它出现在了前院里。
“‘补丁’的前排牙齿全没了,我们怀疑它掉进一个深坑里,依靠牙齿和爪子才艰难地爬了上来。”莱蒂告诉我。
城市里的美国人延续了欧洲人爱狗的传统,对它们呵护备至。乔什兄弟们倒没有这样的讲究,莱蒂作为墨西哥移民更没有这样的传统,所以家里的土狗基本都是放养的状态,也不让它们进屋。和城市里的狗不一样,乡下的狗都活得很坚韧,毕竟稍微差些的已经在上帝的怀抱里了。
乔什弟弟家的狗生了一窝小狗,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免费送都没人要,附近的人都有狗了,卖不出去。”莱蒂对我说。
美国的土狗长得不好看,随意把它们放到野外还是会回来。美国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流浪狗,发现流浪狗的人都会把狗放上车送到动物收容所。朋友阿仓后来告诉我,动物管理所分两种:”Kill and No-kill.(人道处理/不进行人道处理)” 。实行人道处理的收容所会投放广告,鼓励领养流浪的猫狗,而不是去购买宠物,否则收容所的猫狗就会被安乐死。
一般来说,作为美国中流砥柱的中层社会和底层社会,不在乎自家宠物是否纯种。但到了资本的层面上就不一样了,不光狗的出身和血统分三六九等,连人都一样,嘴上虽说着平等,实际做到一视同仁的少之又少。上层社会的家族恐怕连摸着土狗的机会都不多,更何况牵出去时万一和邻居的狗相互调情,发生点苟且之事越了人类给狗设立的阶级,丢的可是人类的脸。
反观国内有些养宠人士,论起血统头头是道,不是纯种的不要,怕是养面子比养宠物还要来得重要。如果狗主人指望猫狗给他们长些面子,花钱养好自己岂不是更实在些。幸好我对养宠不感兴趣,否则天天遇到这样的人,忍不住奉劝他们把自己的封建思想拴好了再出来走动,不然我被咬上一口,那真叫无针可打。而想要一些听话或者好养的品种,那倒不如别养了,管住自己的欲望反倒省去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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