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走过一条街,在雨天。
背着双肩包,带着耳机,漫无目的。
街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各自忙碌,各自欢喜。
我数了数,那次,我经过九个十字路口,看见了十七辆可以回去的公车,正好撞见两对耋耄之年携手同行的夫妻,第一次在一个十字路口站了半个小时。
街头没有叛逆的少年,霓虹灯也没有亮起来,湿漉漉的马路边,那个卖小东西的老奶奶也不见了踪影,上次和喜欢的人一起走过的小路也人来人往,拥挤不堪。
思绪泛凉,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
难过是那一刹那就来的。
像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雨,像一场蓄谋多年的生死阴谋。
无处安放。
张爱玲说,这世上没有一样情感不是千疮百孔的。
是,每一样情感都会让你千疮百孔。
我曾有一个这个世上最爱的人。
他善良,聪明,文笔高出我很多。
他和我吵架,嫌弃我做的饭难吃。
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名字,唯一一次是我哭的时候。
他说“漆丫丫你这么爱哭,以后如果我不在了,谁笑话你?”
我想,什么叫不在了呢?怎么会不在呢?
后来,那个家伙真的不在了。
不在了,原来就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了,再也没有了。
他上过课的教室里没有他,常去的图书馆里没有他,操场上的树荫下也没有他,他住过的房间空荡荡的,他用过的所有家具都在那里哭泣。
说走就走。
真是生气啊!
我狠狠皱眉,将那个人恨的咬牙切齿。
但我的日子依旧,吃饭睡觉还能微笑。
一个闺密曾告诉我,“不用怕,所有失去的,都将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来的。”
这似乎是有毒的鸡汤,自欺欺人,可它能提高我瞬间的兴奋值,所以何乐而不为?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面对愁容满面的你,你娇柔造作的样子也并不漂亮。
就像一段失败的感情,你走心,他走肾,你用你最美好的青春做赌注,然后不出意外输的干干净净。
你在感情的门口徘徊,反反复复。
像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也许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卑微放低姿态的样子有多怂,你死不放手的样子有多丑。但你哭够了,把自己折磨够了,就醒来吧,对于那个人,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么一生,要么陌生。
你没有遇见太阳,那是你生命中的龙卷风。
听过很多故事,看过很多人情冷暖,那些说不通的事也变的理所应当。
那应该是长大了,有个很美的词,叫成熟。
成熟不是圆滑世故,不是心变老。
我想,那应该是,每次的身心俱疲之后,总会有下一次的爱与被爱,心永远不会用完。就像小时候,哭的根本停不下来,以为是一场喘不上气的灾难,谁知道,还有一辈子的眼泪要流。
是啊,一辈子。
很久前的以前,我们总是爱说一辈子。
一辈子陪你。
一辈子爱你。
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后来,那些说一辈子的人,还没有一年,没有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就已经散了。
实力打脸。
我听见了那声音,不怎么悦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慢慢羡慕起那些偶尔在街头散步的老年夫妻,羡慕他们晒的太阳,羡慕他们带着满脸皱纹的微笑,羡慕他们过完了真正的一辈子。
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其实,这一生,也不用有多大野心。
一份安定平和的工作,拿些不多不少的工资,和一个有趣的人结婚,生一儿一女,然后等他们都长大,你们就退休,拉着行动不便的对方,去晒太阳,去坐摇椅,去数数彼此为数不多的黑头发,争一争谁先谁死去。
岁月无恙,时光静好。
多美!
不是所有难过都要大声痛哭,不是所有幸福都非要表露。
如同我爱你,鸦雀无声,却波澜壮阔。
那条走过几百遍的街一如既往,那杯从小到大最爱喝的饮料,那个说了几千遍要放手的人,都在身后渐渐远去,你要走新的街,尝新的美食,爱一个如太阳一般的人,然后晒晒你所有不值一提的迷茫。
我错过一次公车。
我在街的对面,看它刚好行驶过来。
五十米的距离,我追不上它。
我不能为了那一辆车,罔顾我自己的生命,穿过车水马龙的道路,去追它。
你瞧,车还有下一辆,迟来的总是最好的。
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这个世上,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是最珍贵的,殊不知,最珍贵的,是现在所拥有的。
你刚好想爱,他刚好能陪。
不争不吵,不浪费时间,不留下遗憾。
路那么长,那些难免的心酸皱眉,你要一笑而过。
毕竟,你那么好,是要飞升上神的。
那个时候,你眉眼如初,风华如故。
2017年4月13日午12时30分
@我是凉木汐,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如果你有故事,就坐下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