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9年末至今年年初,因为自己任性而冲动的裸辞,毫无准备的从南昌来到上海这个随手在地图上点到的陌生的城市,再加上突如其来的一场席卷全球的疫情,我已整整沉寂了一个多年头。严重的孤独感和不适应常常让我恍惚我是否真实的活在当下这个别人口中多姿多彩的人世间,那段时间想来不足以单纯的用灰暗来描述,非得说,只能说是麻木且空洞罢了。
那段时间,每个假期我都必定返回已离我近千里之遥的家;那个有我最爱的家人,最熟悉的伙伴的远方。每次的回程都令我心心念念,就好似我正从漫无生机的异世界藉由一路穿山过湖的和谐号重新奔赴承载着我满满情怀的人间;随着终点的临近,我能看见自己由一片静默的黑白线条慢慢开始灵动,渐渐渲染上温热的色彩;等到呼吸到安放着我的家的小城那熟悉的空气,我就像是冲破了禁锢住我的画框;盈盈跃回这嘈杂而又溢满鲜活生气的市井。
直到今年春节,我约到了久违的老友,听到她平静而又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已经置办了属于自己的一套避风所,日后也已经决定定居于南昌,年后会将年迈的父母接到自己的身旁。那一瞬间,我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最终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我们已经高中毕业十多年了,已近而立;最可怕的是晚上回到家中,我居然想不起自己前几年做过什么,如何过活的,就像几年的时光凭空蒸发,寻无踪迹。那一夜,我经历了活至当下的第一次彻夜无眠;之后的几天春节假期,我不死心的每天找寻自己这几年活过的痕迹。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几个微弱的片段闯入我的脑海,那是我每次呼朋唤友去往陌生的地方以当年自己那稚嫩而充满憧憬的目光去看世界的时光。于是我就那么轻易的在去往我工作之地的火车上,悄悄的决定给自己十八岁那个纯粹的想法重新套上希望的种子:在自己的而立之年到来前,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完祖国版图的五分之一;每次的旅程都不提前设立目的地,就随心所欲,细细评味也好,走马观花也罢,踏遍每一个自己兴之所至。
回来上班后不久,我的第一个兴起之所跃然于脑海,读书时给我留下最美好的印象之一:烟花三月下扬州;于是在那个平凡的周末,我短暂的逃离了上海这座给我压抑又充满机遇的大都市;沿着古时的印记,走了一回充满着诗意的扬州。接着清明节,伴随着淅沥沥的小雨,我又踏上了寻雾小东江的旅程;清澈的湖水伴着朦胧的远山,就想无意间闯入了由上天随意挥就的水墨画卷,清新、舒畅。紧接着清明后的第一个周末,我突然想看看金庸先生生活过的印记,在去往海宁的绿皮火车上,无尽的遐想,最终都止于钱塘江畔温柔的浪潮,春风拂面垂杨柳,郁郁终日何所为。上个周末又循着范蠡和西施的美丽传说去到了烟波浩渺的太湖,广阔的水域碧波荡漾,眼前依稀能看见,翩翩一叶舟,绝世有佳人......
每次的旅程都是匆忙的,走马观花;但每次旅程又是充满新奇,满载惊喜。随着走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眼前灰暗了整整两年的世界开始渐渐鲜活,开始色彩弥漫;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的自己,生机勃勃,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