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二十多年前就种下了今日对于婚姻的观念,根深蒂固了,虽想努力改变,但总控制不住的会产生抵触。
1992年冬月某天夜半,悠悠转醒时于黑暗中依稀看到一个努力把自己吊起来的身影,那是妈妈!
1993年盛夏某日中午,奶奶与妈妈不知因何吵了起来,只记得当时我从门槛里不小心翻了出来滚到了台阶下,与此同时奶奶那句:“你怎么就跑那么快”(女孩),也烙在了脑海。1994年大年二十九,爸爸妈妈、我还有堂哥去了姑姑家接奶奶回家,路上我不小心从自行车后座摔了下去,鼻血直流,堂哥的一套考试资料全牺牲在了我的鼻子下,第二天起床后低头又止不住了,最后去了医院不知道医生用了什么方法止住的,但从此后再也没流过鼻血。不过,这次,妈妈也受了很多罪!
1995年六月某日,我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回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父亲一巴掌打在已怀孕九个月的母亲脸上,当时我痴楞了很久,没有哭闹的杵在门口保持着嘴巴微张手推门的动作很久很久。
1996年腊月底,雪很厚,大概没过了脚腕,不知为什么外婆父亲母亲吵了起来,爸爸推了外婆一下,她踉跄着摔在了地上,爸爸妈妈吵的更凶了,后来妈妈抱着弟弟哭着要离婚回外婆家,外婆说孩子还小,你要是离婚了哪个给人家你都难受,为了孩子忍忍就过去了!听到这些第一次对“离婚”一词有了理解,再后来我们四个踩着那条泥路连摔带爬相互扶持着的去了阿姨家。
1997年五月,收麦的一天,麦场里晒满了刚脱出来的麦子,狂风暴雨说来就来,大家都在急着抢收麦子,一棵杨树被连根拔起倒了下来,接近树梢的那部分树干砸在了妈妈的肩膀上,那个血包大概一个多月才下去吧,树梢扫到了我,一些小擦伤。2016年国庆,父亲和村里人闲聊时突然提起了当年那件事,我满怀欣喜的想着他还记得当年妈妈被砸伤了,但最后我哭了,心被扎的疼,他说:“当年那棵树把我女子差点就砸了”,然后就没然后了!那时,我在想,于我而言,他是个好爸爸,但于母亲而言,他绝对不是个好丈夫;于我而言,对他的感情是:爱恨交织!
1998年春,某日,我窝在炕上和弟弟玩,爸爸在外间忙着工作,饭好了,妈妈叫我们吃饭,爸爸吃了一口,嘟囔着:“什么饭,难吃死”,手上抄起饭碗就扣在了妈妈头上,那是刚出锅不久的热饭啊!弟弟缩在了被子里瑟瑟发抖,第一次我有了想让那个人走开的想法。1998年春末,妈妈提出了离婚,他们也都同意了,妈妈问我想跟着爸爸还是妈妈,她告诉我说,待会法官问你你就告诉他你想跟着妈妈好不好!那天早上,妈妈穿了她最爱的那件酒红色休闲小西装,她说:“去办手续吧”,我哇一声哭着死拽着她不让她走,不让他们离婚,重复着那句:“我要爸爸妈妈在一起,不要分开,不要分开,不要分开”,被我这么一搅和,终究是没离成,却苦了她半辈子,渐渐长大后,我的负罪歉疚感也与日俱增。后来,他们冷战了,妈妈会时不时的到学校来看看我和弟弟,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告诉我说:“昨晚妈妈差一点被车撞了,然后就清醒了,妈妈错了,以后咱们三个要一起好好过”!
1998年初秋,学校要求每人交2斤核桃,我带了但不敢交给老师,放学时就把它放在了课桌抽屉里,中午回到学校时我发现那袋核桃不见了,老师让没交的人回家去拿,我就又回家了,爸爸说你不是早上带过去了吗,我说,嗯,交了,可能老师忘了,爸爸就带着我去了学校找老师理论,争吵中,他打了老师一巴掌,且当着校长和众多师生的面打了老师,事情弄清楚后,他带着我回家,一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他骑的很快很快,雨打的眼睛睁不开,雨水泪水混合着也分不清了,回到家,他骂了我,但没动手,后来和母亲起了争执,他扛起我想把我从窗户扔出去,叔叔正好过来,拦了下来,第二天,我不敢去学校,妈妈说,你撒了慌,这事是你不对,但你不能逃避,学还是得上,我和你一起去给老师道歉,只要你知道自己错了,知道撒谎不可以,好好上学,老师也是和妈妈一样的,于是她重新备好了核桃,带着一些礼物牵着我去了学校。在办公室,老师的一席话让我终生受益,并且她也在用言传身教践行着她的观念,她说:“核桃我收下,这是学校规定要交的,礼物你带走,和这事没关系,昨天的事皆因误会而起,我们都是大人,说开了也没什么,而孩子撒谎是不对,但她知道承认错误也受了惊吓,你回去好好开导开导她,以后好好上学就好了,该怎样带她我还是会怎么待她,”听着老师和妈妈的谈话,内心里蹦出了“宽容”两个字,而后,老师对我依旧好,我觉得她就像另一个妈妈,直到小学四年级那年,她要生宝宝了,我缠着她说:“老师,我可以摸下你的肚子吗”!后来,就换了老师,而事情发生那一年,我上一年级,老师也刚刚大学毕业!现在,她是那所小学的校长了!再后来,小学三年级时,有篇叫《20年后的我》的作文,我写了要当老师。1998年夏,表姐婚礼,在山西,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去了一周,把我托付给了婶婶,一天放学后我跟着几个同学去他们家看碟片,当时村里就他们家有VCD,去看的人很多,放的是一部有关秦始皇复活的鬼片,没看完我就感觉好像置身在了片中,虚汗直冒,背后发凉,我悄悄的退出了人潮回家,一路上的树木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它们,到了家门口突然我发现我不敢打开家门,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就着漆黑的屋堂,摸着门槛边的一个木墩子蜷缩在上面,瑟瑟发抖,不敢抬头,不敢出声,不敢看周围,因为周围都成了我看到的影片中的画面,它包围着我,逼近,一直在逼近,一直抖,慢慢的有些累了,恍惚之间有人叫了我一声,许久之后认出了是婶婶,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至今,还是不敢看此类型的片子。1998年冬,某天早上放学回家吃饭时我热衷于看电视以至于没注意到里屋发生的意外。当时,妈妈做了砂锅烩豆腐,在炕上放着,弟弟一不小心跪在了里面,腿被烫伤了,爸爸喊我拿剪刀,我楞楞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爸爸打了我一巴掌,也是唯一一次打我,后来弟弟的腿留了疤。
2007年夏,他们又一次大吵,我大吼了一句:“别再吵了”,爸爸顺手一把铁锹扔过来,从我的耳边轻轻的擦过去了。介于当年那些林林总总的事,再想想今日的性格养成或许在92年就已种下了种子,95年萌芽,98年彻底稳固了,到如今,渐渐明白了昨日今时的自己的一些行为、观念、做法的由来。有时,我很讨厌自己,不会拒绝、自卑、很难信任别人,又很容易原谅人、能自己做的事绝不麻烦别人、会随时随地注意到身边人的细微变化哪怕是从一次小小的拨弄碎发眼睛看窗外还是桌面的动作也能瞬间捕捉到对方的内心波动,恐惧与人吵架、不喜与人太过近距离接触、随时随地像个老好人、对人情冷漠到一定程度内心又渴望火热到煎熬、害怕一个人在漆黑的环境里又排斥别人对自己的过度关注,索性,与其备受煎熬还不如锁情封爱,与其为未知的婚姻和以防我的子女重蹈我的覆辙恐惧还不如独行独往,所以,不婚成了我十几岁后产生的想法。到二十多岁,明白其中利弊后理解了那些往事后,尝试着接受心理辅导,试着接受别人,但很快就会出现亲手了结掉一段又一段感情的状况,我想忘掉过去,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但夜深人静时它就会像倒带闪回,一次次的现场重现,我累了,或许某一天当我能真正解开心结了,也许会获得新生。
亲子活动很重要,但父母关系亦是一切的基础,长大了,随着阅历的增加,理解了,但从未真正接受,有怨无恨,看到和谐的家庭还是会止不住的羡慕,我想,曾缺掉的角,就到我这代为止吧!以后会怎样,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