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钟起床给孩子做饭的时候,顺便喵了眼镜子,镜子里的女人头发散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憔悴不堪,耳朵里还回荡着小狗“呜呜”的叫声。
是的,我没睡好,原因在一只小狗身上。
话要从昨天的中午说起,农家人从来没有闲暇的时间,我在小棚里给小苗浇水的时候一阵狗叫声吸引了我。其实,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见它了,小小的一团,像个脏了的雪球,走近时发现是只白色的胖嘟嘟的小狗。我看了看它,然后走开了,我只当它是跟着狗妈出来暂时迷路的小狗娃。乡村的街道上,猫猫狗狗的随处可见,人们并不怎么拘着,任它们上蹿下跳,自由的很。
然而并不是,一开始它的声音离我很远,微微的小小的呜咽着,带着一丝可怜又听不真切。然后慢慢的近了,它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停住了。小狗的叫声外带路过的行人议论声间或传入我的耳朵里。哦,它不是迷路是被赶出来的。农人无闲暇,也不怎么爱招狗逗猫,就算喂养也是图个实在,希望它们看个院子抓个老鼠。所以如果下了小崽,都是满月以后送人或赶出去,很不幸,这只小狗属于后者。
我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情况,我希望有人把它领走。然而,整个中午它都在外面,它的叫声还在。议论的声音有,品头论足的声音有,叹息的声音有,停步带它回家的却没有。此时,它的叫声已经带着失望的愤怒,带着一些咆哮。最近刚刚读过大冰的《对不起》,看的时候一边抽噎一边看,眼泪糊了一脸,好几天过去都没缓过劲来。所以总忍不住把那只小狗联系到这只小狗身上。我想出去看看它,但是我怕自己心软把它带回去,我不敢。
首先家里的老人不喜欢猫狗,不让养。其次,我以前喂过一只,那时真是倾注了所有的喜爱之前,狗狗离开的时候颓废了很久。
人越是成长越是脆弱,越是经不起磋磨,怕付出怕失去。慢慢的麻痹了神经,冷了心肠。不是冷酷无情而是因为贪恋所以绝情。所以说成年人经历的越多,爱的勇气就越少。
外面忽然安静了,忍不住窃喜,是不是有人家需要把带它走了?忽而又觉得恐慌,它是不是离开了去了别的地方?
“啪嗒啪嗒”一阵拍打声传来,我走过去蹲下身,隔着一层塑料纸,它仰着头一双黑黑的眼睛模糊又清晰。“汪”它冲我叫,我转身走开。
回家吃午饭的时候,电动车筐前面有只小桶,小桶里面有一只小狗,安安静静的呆在里面,骑车的人内心忐忑。
果然,孩子奶奶皱眉:
“喂饱了再送出去吧!”
“送出去,这个冬天它会冻死的。”
老人家不再说话,准备了一些吃食让我去喂。
忐忑的人忽然有了勇气,喂了一些吃食,又忙忙活活找了纸箱铺上干草,把小家伙放进去。
小狗怕生,不肯呆在纸箱里,对新环境又不熟悉,满院子晃,不是卡在这里就是堵在那里。我看的心惊胆战,不时把它拎出来。
所以,整个晚上听到它的尖叫声我就冲出去把它拎回箱子,在12点的时候忍无可忍再次冲出去拎回箱子盖上盖扔进屋里哆嗦着洗手蒙头睡去。
今天天气阴冷,下起了小雨,我忽然很庆幸把它捡回来。刚刚,我蹲在它面前,看它吧唧吧唧吃饭,跟它自言自语:你说叫你“小白”好呢?还是叫“小汪”?
它不理我,继续吃。
要不叫“小拾”吧,反正你是捡来的,叫“小捡”很别扭的,我也继续说。
“小拾”“小拾”我去揪它的毛,它转了个身躲开我仍旧继续吃饭。
看,成年人除了摆脱不掉逐渐增长的悲凉,还有莫名其妙的幼稚,有着与生俱来的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