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院子里有一辆陈旧的自行车,由于其笨重、结实耐用,母亲形象的叫它“铁牛”。这辆“铁牛”陪伴着父亲走过了大半辈子,为我们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父亲说什么时候他骑不动了,才会让它“退役”。
我没有向父亲问起过这辆自行车的来历,只记得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父亲就骑着这辆自行车送我去上学。除了车铃铛之外,它实在不像是从工厂里组装出来的。长长的车身,实心的车架,但凡是承重的部位全都是耐用的材料,似乎这辆自行车就是为了干最沉重的活儿而生。
这辆自行车实在是太重,太笨,以至于我十来岁的时候依然不能扶稳,更不用说骑在上面。但是父亲使用起来却得心应手。小的时候,父亲会在车后架上面放上两个筐,左边筐里坐着哥哥,右边筐里坐着我。父亲推起车子,不用滑步,就能轻松骑上路。路的两旁是已经成熟的玉米地,一阵秋风吹过,吹起父亲的衣襟,在阳光的照耀下,父亲显得格外高大健壮。很快到了自家地里,母亲已经把掰下来的玉米堆成堆儿。父亲麻利的将它们装在车筐里,满满的两筐玉米估计得有两三百斤吧,父亲只是让我们稍微扶一下车子,他就能安然骑上路。在那个缺少农用机械的年代,父亲的这辆自行车,承担了运输所有粮食的任务。
这辆自行车实在是太丑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生活条件好了以后,父亲仍旧舍不得丢下这辆自行车。记得那是我在县城上初二的时候,一个周六的中午,学校放假,同学们或是骑自行车回家,或是被家人接走。平常都是大哥骑摩托车来接我,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左等也不见大哥来,右等也没他消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校门外,父亲推着他那辆自行车出现了。父亲气喘吁吁地说摩托车在路上出了点儿故障,怕我等着急,所以他就骑着自行车来了。父亲说完后,用随身携带的湿毛巾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同学们都跟父亲礼貌的打着招呼,而我的脸上却火辣辣的,父亲的这辆自行车实在是太旧、太丑,令我在同学面前太丢人了,我有些无地自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父亲却没有觉察到我的不高兴,只是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儿海绵垫儿,轻轻的放在了车后架上。
如今,父亲上了年纪,自行车的毛病也越来越多,但是父亲还是会骑上它去赶集,去接送他上下学的小孙子。母亲说这辆自行车是咱们家的“功臣”,它服务了你们三代人。但在我看来,父亲是个重情义的人,也许在父亲眼里,它不仅是辆自行车,更像是父亲的一位忠实“老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