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富在小的时候便被从大伯家抱来了,由于大伯家离我家近,所以那段日子来富的父母会经常来看它,企图把它带回去,可由于层层阻挠和严格的阻挡,最终来富的父母还是放弃了,来富也渐渐长大,我想,它可能还会记得它父母吧。
当初给它起这样的名字,还是家人基于“狗来富,猫来开当铺”的一种传统观念。当然,直到今天这种观念依然根植于老一代人心中。所以,叫它来富,希望它带来富贵。
和所有的乡村小狗一样,它特皮,爱闹,会成群结队,会打架,经常因为互看不顺眼而大动干戈,不一样的是,由于父母的基因,使来富块头比一般狗都大,所以每次打架总能占上风,因此,它逐渐在它的同类圈中树立了威望,即使那些不服它的同类,见到它都礼让三分,很有狮王的感觉。那时我外出也总叫上它,有它陪同,底气顿时足很多,平日里那些对你吹胡子瞪眼汪汪叫的狗儿们,今天一下子都变温顺了,的确很让人眼眉吐气。都说狗仗人势,在那一刻,倒觉得自己是人仗狗势了。
来富块头大了,食量也突飞猛进,由于家里不是顿顿有肉,所以它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很多时候只有到傍晚吃饭时才能看见它,如果这时家中没好吃的,又很快跑出去了。
一次去姑妈家中吃饭,顺便把它带着,想到时能给它点好吃的。结果,那次它吃的很满足,但这也为以后留下了隐患。后来,它私自跑去姑妈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渐渐的,我甚至要几天才能看见它。有一次,傍晚我回家,碰巧遇见它又要去姑妈家,我一直不停叫它,它回过头来,摇着尾巴看着我,我走过去轻轻摸着它的头,看着它,似乎觉得它有什么想对我说,我松手,叫唤它一起回去,它站在那里,只是摇尾巴,我边往回走边叫唤它,越来越远,最终它回过头去,还是走了。
后来,又传来一些不好的消息。姑妈说它在那里咬人家的羊,那儿的人说要用气枪打它。我知道那村上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气枪,那是用来打麻雀的,我知道事情严重了,但是终究还是不信它会咬别人家的羊。直到有一次它回来,当看到它对自己家拴着的羊发生攻击时,那一刻,便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忽然回想起它曾经追逐别人家的鸡鸭而将其致残,发觉那原来不是简单的嬉戏,而是致命的攻击。
以后的日子里又听闻几次关于它咬羊的事情,一直担心,生怕它被猎杀了。
在一次去往姑妈家的途中,我沿路骑车,突然遇见它和一群同伴在田野间嬉戏,我便叫唤它,它停了下来,摇着尾巴,我想近一点去亲近它,它却和它们追闹着跑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见它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是一直很担心它。在爷爷去世的那几天里,它突然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在家呆了好几天,没有出去过。等将爷爷的丧事办完后,父母便商量不能再将它流放在外了,否则终有一天会被别人打死,所以想了办法将它栓了起来。可也许是自由惯了,或者生性太野,一般的绳子都拴不住它,一拉就断,最终还是找了根铁链将它拴住。只是那段时间,它总想挣脱,不断吼叫、撕扯、挣扎,直到精疲力尽。
慢慢的它也学会了适应,不再挣扎,只是静静趴着。
有一天,村上来了收狗的小贩,父母商量再三,觉得还是把它卖了好,免得以后又添麻烦,然而我却坚决不同意。直到有天下午我回去却再也没看见过它。我对着它那曾经住过的屋子默默发呆、流泪。
如今,好多年过去了,我时常会想起它,清晰地记着这样一个场景,它走在大路上,我叫了一声,“来富”,它就回过头来,摇着尾巴,向我飞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