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爱情折磨日子里,遇见张爱玲的文字,她的小说一篇篇的看下去,读到的不只是她讲的故事,还有她的人生。
喜欢张爱玲的文字,当然不自觉的想去了解一点她的生平事迹,她1920年出生在上海,带着贵族的血统,天秤座,在旧式没落权贵的,破碎家庭里成长。与继母的不睦,被父亲毒打,幽禁了大了半年,逃到母亲身边,感受到的爱又不多。她的童年一直都是在成人世界里挣扎,她一生都在抚摸着童年的伤疤,找不到爱恨纠葛的出口。在最好的年华里,又遇到了大她十多岁的渣男胡兰成,一起书写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而他给她的,却是她又得用一生去疗俞的爱的伤痛。
1942年,张爱玲从香港只身回到沦陷的上海,开始靠写作谋生。在《沉香屑.第一炉香》,发表后,40年代是她的黄金年代,老旧中国城市的爱情故事在她的笔下开出不同的花,《金锁记》,被金钱锁住的女主人公曹七巧,与女儿的关系,影射着她和母亲的关系,也像张爱玲和她的作品里的大多数女主人公的关系。《倾城之恋》城倾倒了,却成就了爱情。她用许多年的时间去不断修改《色戒》,女主人公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爱丢了性命,成为爱情的受害者,正如她和胡兰成。《红玫瑰与白玫瑰》红玫瑰迷人,热情性感,白玫瑰,纯洁文静,男人在两者之间徘徊,又想同时拥有,表述欲望的劣根性,同样映射着胡兰成。
与胡兰成离婚后的张爱玲,背着汉奸老婆的名声,遇到身为导演的桑弧,她爱上了他,他也爱她,但她不愿意让他为自己背负骂名,她也没有走出过去的阴影,她没有选择和桑弧在一起,“我曾毫无指望地爱过你”,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这一次留给她的是爱而不能的伤感。
50年代,受左翼思潮的影响,张爱玲以梁京的笔名发表了她的第一篇长篇小说,《十八春》,随后又写了《小艾》,张爱玲写爱情,但她并不是去肯定爱情。在《十八春》《小艾》里小说的主人公在社会变革中,爱情最终走向圆满,不是她的风格,她笔下的爱是残缺的,她贩卖着爱情的文字,但她最缺少的也是爱。她要走的文学道路不是这样的,盛名难却,上海也不再是她迷恋的那个旧上海。于是她去了香港。在停留一段时间后,她又去了美国,与大她近30岁的美国德裔作家赖雅结婚,这一次她收获的是平平淡淡的爱情。尽管她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心疼她的读者说,如果她不遇到赖雅,可能会活得幸福一点,其实她穷尽一生气力寻找缺失的爱,在赖雅那里,她找到了。在美国的日子里,她很少写作了,她修改了《十八春》,更名为《半生缘》。去掉了有政治因素的部分,让作品回归她的初衷。她离开了给她充满创作灵感的上海,受众也没有了,她把自己打入了孤独的冷宫里,她开始研究中国古典文学,在《红楼梦》里寻找慰籍,曹雪芹的文风生平和她的人生是契合的。
1995年在美国洛杉矶去世,晚年不停的搬家,总是怀疑她的物品里有甩不掉的虱子,一次次的搬家,把居家物品都丢光了,“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晚年的她,深受心灵深处“虱子”的困扰,最后一部作品,《小团圆》,用生命最后的气力写成的自传性小说,并没有以现世的视觉去审视从前的生活,她的人生她要自己来书写,她就是这样的倔强。
张爱玲从结婚、恋爱、生老病死的素材中,用不同的视角,以女性爱情命运为着力点,写着一辈子也写不完的爱情故事,爱的万转千回,缘起缘灭。在乱世里写着,普通日常生活的滋味,人生的飞扬与安稳,快乐与悲哀互换,张爱玲不太愿意去碰触,那些时代的纪念碑性的题材,比如革命,比如战争,当然,这些东西始终在左右着她的命运,她描写的人物的社会文化脉络,大多是属于老上海的。而她的思想是新的,因为自由恋爱本身就是一种当时社会的进步思想了,她的出身家庭与成长,与传统中国乡土文化是疏离的,她带着冷漠刻薄的忧伤,带着小市民的认同感,不可否认她的国族意识是淡薄的,但用政治的目光去审视她的作品,是荒谬的,她要谋生,她只是一个与命运不断抗争的女人。
张爱玲的文字,带强烈的视觉感、时间感、悲哀感、人生的无常。那些充满人性的算计,没有光的存在的东西,全都铭刻着她强烈的人生体验。读她的文字,仿佛是一次次把结了痂的伤口又重新撕开,她也曾这样荡气回肠的表述爱情,“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间,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你问我爱你值得不值,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张爱玲细腻的文字,那么魔美,她是新旧文化、乱世硝烟、社会巨变冲击下的,时代的怪胎。她走不出自我设限的哀伤。
初见千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