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到乡下转了一圈,发现麦子已经开始黄了,麦收季节又快到了。
望着那金灿灿的麦田,50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50年前,豆蔻年华的我们无忧无虑,除了上课,每年都有一定的时间要去乡下劳动,主要是帮助农民割麦子。
每到麦收时节,我们全班同学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步行到乡下,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
记得有一年来到郊县尹集乡。收割季节都是好天,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为了避开最热的时候下地,我们天蒙蒙、亮就起了床,不洗脸,不吃饭,拿着镰刀就下地了。不想说话,只听见镰刀割断麦桔的"唰唰"声,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已经割了一大片。班主任邹老师外号"大嗓门儿",平时说话声音特大,这会儿他却一声不吭。三个小时下来,又累又饿的同学们是多么盼着"大嗓门儿"那並不亲切的一嗓子"休息了!"那个村的麦子长得又稀又矮,身高一米八的邹老师只能蹲着割。这时只听邹老师的大嗓门儿响起来:"这麦子张敏割最好!"大家哄地一下大笑起来,因为张敏个子最矮。顿时,像充满了能量,大家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在一片欢歌笑语声中,大片的麦子躺在我们身后。
那个年代,我们正值十六、七岁的青葱年华,没有漂亮的衣服,也没见过高跟鞋,草绿、黑、蓝、灰、白是平时服装的主色调,唯一可以秀的是,女同学把穿在里面的衬衣领子翻出来,男同学则拥有一双刷得雪白的回力球鞋。但是我们很快乐。没有超多的作业,也没有高考的压力。我们钻进地里摘又嫩又甜的豌豆荚,躲在屋里阅读偷偷交换来的禁书;办黑板报、墙报是展示才华的方式,参加宣传队唱歌跳舞抒发青春的情感。我们喜欢照相,当然是去照相馆喽,照一张合影,戴着草帽,卷起裤腿,然后请师傅在照片上题字:风华正茂。
话说回来。那年我们在尹集割麦子,住在老乡家,两个人睡在房屋(即卧室),两个人睡在堂屋(即客厅)。半夜起来上厕所要穿过院子,刚一出门,大黄狗狂叫起来,吓得我们又退回去,一直憋到第二天早上。更要命的是,当时农村条件很差,鸡笼就放在堂屋里,床上满是跳蚤。我因为太累睡得很熟,被捉跳蚤的同学叫醒后再也睡不着了,也加入了捉跳蚤的队伍。那时农村还没有电,用的是煤油灯,我们用完了人家一灯油也没捉到一只跳蚤,到了下地时个个无精打采疲惫不堪。
老乡家女主人心疼我们这些女娃娃,第二天中午给我们炒了鸡蛋。说是炒鸡蛋,其实在鸡蛋里面掺了一多半面粉,吃的就是大葱煮面饼,就这样的菜我们也是狼吞虎咽,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炒鸡蛋。
麦收结束了,回到城里,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来不及洗去满身的尘土,马上到照相馆拍了一张"麦收归来"的照片,以纪念我们的麦收生活。
几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早已淡忘,然而,高中时候的一幕又一幕却永远铭刻在心底,成为最快乐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