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世界的门,你是站在门外怕迟到的人,捧着一颗不懂计较的认真,吻过你的眼睛就无畏的青春。
四月里,风再大也来得那样温柔。
小宇打开了窗,风讨好般地顺势就溜了进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芬芳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望着窗外天空摇摇曳曳飞着的风筝,小宇很想伸出手去抓一把,仿佛下一秒风筝就能将他带起,飞离这个房间。犹豫片刻,小宇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或许他应该去找哆啦A梦借一个竹蜻蜓,这样不用风捎起他,也能四处翱翔了。
今天是小宇呆在家的第365天,刚好一年。小宇从来没想过原来一年这么长,长到他能感知到每一分每一秒时间的流动,他甚至能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颗吊兰慢慢长大的细微变化,就好像设置成了0.1倍播放模式,一切都变得慢了起来。但在一年以前,小宇在校足球场上开大脚时,还觉得时间过得贼溜似得,还没进几球比赛就要结束了。
小宇又看了看楼下广场放风筝的孩子,孩子们天真无邪,趁着风儿强劲,把风筝线放得长长的,在广场上一边乱窜,一边大喊。或许是声音太大,小宇皱了皱眉,慢慢将窗户关回来了。正好他也打算出门了。
小宇是应届毕业生,而每年四月份都是春招的季节,大批的企业公司开始招聘人才。小宇事先在网上投递了简历,好多都石沉大海,终于前两天才有电话通知他面试。小宇这次出门就是去应聘的。
小宇换了身整齐的西装,虽然费了好些功夫才穿戴整齐,但小宇觉得费点力不算什么,毕竟还有更多费力的事情他都做过。爸爸妈妈把小宇送出了门,他们原本想陪着小宇一起去,但被小宇回绝了,说爸妈都去陪着面试会被看不起的。爸妈笑里带泪地答应了,不过还是给小宇打了辆车,和司机说了些感谢的话,又替小宇整理了下西服。在小宇的几番劝说下,爸爸妈妈才转头回了家。路上,司机问小宇是不是去面试,又夸了小宇好些话,还感叹就业难生活不容易等等。小宇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只是简单地应答着。
到了公司面试地点,小宇见人并不多松了一口气。手里紧捏着简历,想着怎么和面试官对话。其他应聘者也都有些紧张,并没有和小宇搭话。小宇应聘的是客户服务,也就是网上的客服,这项工作不需要什么高学历,只要有耐心肯吃苦,经过培训就可以胜任。
小宇正想着事,突然有人喊了他名字。他紧张地抖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面试官已经在面前了。
“张小宇,请简单地介绍一下你自己。”对面的面试官都很和善,问了一些基本问题,在意料之中,小宇都一一作答了。临近尾声,其中一位面试官问:
“好的,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你觉得你离这个世界远吗?”
小宇沉默了一会儿,握紧了手,没有回答。
“没关系,你……”
“远,很远。”小宇抬起头说。“就在一年前的今天,我觉得非常远。我在足球场上踢球,跑着跑着我就跑不动了,然后得了个病就再也没跑起来了。”
”我那时候想着,反正一辈子也要在轮椅上过了,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好像我和世界隔着一道门,我再也没有力气推开了。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在家什么也不做躲了一年,爸妈鼓励我找工作,我以为没人要我,没想到现在还能在这面试。我感觉我离这个世界又近了一些。”
“做网络客服对于我来说,不用再接受别人廉价的可怜了。和买家的对话或许会很无聊,甚至还要被他们骂,可我会很开心,因为这个时候,世界把我当作了普通人,这个时候,我和世界离得最近吧。”
小宇慢慢地说完了,握紧的双手也松开了。对面的面试官一时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家的心仿佛都被刺了一下,刺激着身体每一个部位。最终,那位提问的面试官笑着对小宇说:“谢谢你。”
小宇出公司大门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突然觉得风吹得更温柔了,还夹杂着浓厚的花香,浸染了他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