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流年(115)

许尚写的话很短,但每句话都像一颗颗炸弹,直击我心,让我魂飞魄散,握在手上的纸条也顿时重若千斤,每一个字瞬间都变成了针,针针扎在我的心上:

小绵:对不起!是我害了姑姑!如果姑姑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疼痛像毒药一样迅速曼延我的四肢百骸,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世界好安静啊!如果可以,我真想就这样长眠不醒,忘记这世间的一切烦恼悲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七七焦急的呼唤和拍打声里悠悠醒转,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身子趴在七七身上,吴是非紧张地站在七七身后,笔直地站着,像一棵树。

见我醒来,七七长吁一口气,拍了拍我的后背说:

小绵,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吴是非也连连点头说:“小绵你真的太吓人了!我兄弟写了啥让你悲伤成这样?”

我俯在七七怀里,忍不住大放悲声。七七吓了一跳,瞪着吴是非说:

要你多嘴,肯定是大事!否则小绵不会这么伤心。

我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跌在七七肩上,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呐喊着:

许尚和妈妈,哪一个我都不能失去。

只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父说我暂时还不能和我的亲生母亲相认,她和我定了十八年之约,这十八年里,她希望我能变得成熟又坚强,可以抵抗外界的一切风霜雨雪,可以辨别世间的一切是是非非。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她现在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怕啊!我怕自己来不及长大,怕自己来不及叫她妈妈。奶奶的死,已让我格外惧怕死亡,格外害怕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

心像被人凭空剁掉了一角,那种怕让我忍不住紧紧抓住七七,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泣不成声地大叫:“不……我不要!”

七七边轻拍我的后背边安慰我说:“小绵,别担心!我堂嫂一定会没事的。”

我拼命点头又摇头,心如刀绞又心乱如麻,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有心像被置上油锅的鱼,无能为力的任油煎熬。

吴是非见我如此失控,忍不住焦急地问:“小绵,许尚姑姑对你很重要吗?看你着急成这样?”

我把纸条递给他,他扫了一眼笑着说:“就为这事呀?我看是我兄弟多虑了,哪有小孩子不淘气的,惹大人急出病来的人多了去,这还较上劲了。许阿姨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

我知道那个致命的真相,那才是导致妈妈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啊!

七七也看了一眼纸条,只紧紧抱了抱我,什么都没说。

我也不想解释,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的世界本以颠覆到让我无所适从,如果再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事情只有更糟,也只有更乱。

晚自习的铃声,随着晚风响彻整个校园。七七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回教室吧?”我点点头,擦干眼泪,和吴是非道了再见,拖着沉重的脚步随七七一起回了教室。

因为刚刚哭过,我怕引起同学们的注意,进教室的时候我低垂了眼脸,希望自己长长的睫毛能遮住一切。我飞速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杨小丽立即瞪圆双眼低声说:“外面有魔鬼追你?”

我沉默着没有出声,从书包里拿出书准备将落下的作业补齐,不想触手就是许尚送来的笔记本,悲伤再次逆流成河。我趴在桌子上无声饮泣,心里一遍遍呼喊着:

许尚!许尚!许尚!

杨小丽见我不理她,自讨没趣地边摔书边气鼓鼓地说:

有什么了不起?动不动就甩脸子给人看!

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难以自拔,索性不理她。许老师进教室之后,我强迫自己平息了一下心情之后,然后开始做落下的作业。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自习的时间,七七走过来对我说:

小绵,今晚去我家睡吧?

我想了一下说:

好。

我和七七刚走出校门,就碰到了苏逸生,见到我,苏逸生笑着说:

小绵,今晚怎么不见许尚呢?

我的心一痛,眼泪差点又要夺眶而出。七七替我回答说:

许尚姑姑病了,许尚陪他姑姑在县医院,今晚没来上夜自习。

苏逸生哦了一声,捏了一下七七的脸说:

那我们一起走吧?

七七答应一声:

然后她左手拉着苏逸生,右手拉着我,蹦蹦跳跳的向前走去。

晚风轻轻拂过我们的脸颊,月光温柔如水,我突然很嫉妒他们,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互相喜欢,那一定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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