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印
你来了
在午前的某个安静时分
我的脸颊微微发痒
那时并不察觉你的踪迹
直至夜晚临睡前洗脸
你的朱砂裙摆从容地似带着憎意
牵动着我的目光 知会我
你来了
我知道你会来
每当我纵容它们
譬如酒精与辛辣的贪欢
烟圈与长夜的纠缠
我心里分明 它们固然品性顽劣
却都将无法逃出收服于你的朱砂裙摆
你终是来了
带着我的恐惧与焦虑
悄无声息地来
爬上了我的脸面 娇贵而矜持地
嘲笑我对恶习的戏虐束手无策
令我难堪而无所适从
你审视我
我的行动与饮食
作息与情绪
我的并无意于向外昭示的心迹
皆受你当众笞打——
从此，青春这张稚嫩的面颊
尽爬满了痘印的朱砂
我烦了 倦了
也憎你这刺金的流放
似是一场无期的拘役
毛孔、角质、皮脂
在你的专制下苟且的子民
向我哭诉暴君的恶行
我拿起柔软的棉签
蘸染添加各式香精的药水
制成绵里藏针的武器 举起
向那片朱砂裙掌控下的芜地，进军
连同一路修复着难民们的元气
每晨每夜地抗争着
日复一日
直至青春易主 昔容不再
只管抹去
青春的最后一枚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