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噢, 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每当听到这首歌,我的两眼总含着泪花,隐约中仿佛听到母亲喊着我的乳名。我多想从美丽的黄浦江畔瞬间飞到古老的淮河边。
零二年我成家后,同无数的外地人一样,融进了来沪打工的大潮中,风雨兼程,直到今天。因此回家的路变得格外遥远,想念母亲只能在回忆中度过。
思绪不由得把我带回了童年。小学三年级的一天傍晚,我和小伙伴在村头嬉戏,打闹。追逐中我突然摔倒,右腿不幸骨折。懵懂的我,很害怕。几次试着站立,都被剧烈的疼痛拽回原地,半躺着。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妈妈。家家都挑灯了,妈妈急匆匆的从田里赶来。看着我痛苦的样子,不知所措,有些颤抖的坐在地上,轻轻地把我揽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语无伦次的说些什么,已记不清了。过了一会儿,我痛苦的呻吟声似乎让她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放开我,缓缓的跪在我前面,把身子压得很低。在乡亲的搀扶下,我艰难地趴在她疲惫不堪的背上,慢慢驼起我,无力的说:“俺回家”。母亲走走停停,有些踉跄,急切的望着前方,喘气声越来越大,渐渐的掩没了我的呻吟声。母亲担心我坚持不住,不停的喊着我,让我搂紧她。离家几百米的距离显得无比漫长。她吃力的回过头来,脸颊紧贴我的额头,她的泪滴不住的从我的脸上滚落……
三十多年过去了,泪滴仿佛还含在我嘴里。无助的,疼爱的泪,如今我的脸上依然有清晰的痕迹。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岁月流淌,时光荏苒。已为人父的我更愿意用“母亲”来称呼自己的妈妈。或许只有“母亲”二字才能表达她经历的沧桑,或许只有“母亲”二字才能诠释我体悟母爱后的心伤,有人说你只要把父母给予我们的十分之一还给她,你就是一个大孝子。然而母亲给予我们的不仅是伤病之后的关爱,还包括她思想意识里所有美好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我们看来微不足道。
记得前些年一次从老家回来,几天后整理衣服,包的底层有个红色塑料袋,装着大半袋东西。开口处拧成一撮,一根稍粗的线绳,缠了一圈又一圈。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带回去,亲手拆开给母亲吃的阿胶枣吗?我双眼紧盯着这袋枣子,攥在手里。心里不住的问:“母亲是你嫌不好吃吗?是你放错地方了吗?”不是!是母亲“傻”了。多年来一直这么“傻”着,傻得无怨无悔。很久,我轻轻的解开绳子,捏了一个含在嘴里,很甜,心里很酸。
时间过得好快,儿子在沪已读初中,母亲也近七十了! 去年暑假,我和儿子回去。许久不见的母亲耳朵笨了,白发多了,脸削瘦了,皱纹更深了。唯有做的手擀面味道没变,还是那么的香,那样的暖。
告别母亲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母亲照旧送到村头,许久回过头,她还停留在那里,不停的晃动着笨拙的手臂。模糊的视线里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大,耳边又响起了“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眼睛为何失去了光华,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