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孔子学管理

与其只有个别官吏达到100分、其他人只有60分以上,不如给出一种较为可行的模式,即通过试错达致善治的“宽猛相济”的现实途径,以期全部官吏都能达到80分以上,老百姓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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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创立了儒家,经过后世发扬光大,使得这一学说成为中国文化的筋脉,并且藉由全球化的力量而向异域传播,展示出中国文化的强大说服力。
这一说服力,不仅来源于历经两千年不衰反而更加繁荣,更来自于它对人心和权力本质的深刻把握,以及毫不庸俗、充满理想的现实主义。
中国人讲“刚柔并济”,意思是得其中庸。考察其源流,多引用《左传》中孔子的话,

“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从慢到猛,由猛致残,由残而宽,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进程。无论从大的历史区段,还是近代的治理经验看,刚猛如秦国,则民不堪命,这样的朝代是短命的。一直宽柔,则会造成迷乱的风气,事业也不会兴旺。历史就是这样翻着跟头、打着漩涡向前走。
孔子把这样的治理模式概括为“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在这里的“济”也确实合于这个字的原意,就是“帮助,助益”,也可以按上下文引申为“补救”。孔子概括的这八个字,再合起来讲就是“宽猛相济”,它的效果也讲的很明白,就是“政以是和”。“和”是中国人为人、处世、治国、理政的理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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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宽猛相济”的模式中,“宽”与“猛”还是分开的,是两种不同的治理方法。这个“相济”是表达了两者之间的有机联系,就是相互为用,且只有互相补充时,才能达到“政和”的目的,才是理想的治理方式。
但是,在这个模式中,无论是民慢还是致残,都会造成损害。根据政治实践的实际,见微知著、防患未然,提前采取措施的,不是没有,而是很少。反倒是“或过或不及”的例子比比皆是。这就是现实,因为人的精力、寿命有限,加之种种利益干扰,因此智力、判断是有缺陷的。因此,至少对于理想主义来说,“宽猛并济”显然不是人类可能达到的最佳治理方式。
那么,中国传统之中有没有“一个”登峰造极的理想施政模式呢?《诗经》里面给出了一个回答。

《左传·僖公五年·子产论政宽猛》说:“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还评论道,这是“和之至也”。翻译过来就是,“不争斗不急躁,不刚猛不柔弱,施政平和,百福汇集”。

这是《诗经》中《商颂》的句子,前三句讲做法,后一句是效果。第一、二两句用否定的形式表达,意思很好理解,第三句从正面表达,“优优”这个词不好理解,南北朝时苏绰写的一篇文章,其中用到这个词,可为旁证,“夫为政不欲过碎,碎则民烦;劝课亦不容太简,简则民怠。善为政者,必消息时宜而适烦简之中。故《诗》曰:“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求。”在此,优优似可意为“消息时宜而适烦简之中”,核心意思是要应时而动、烦简得当,使民既不烦也不怠。这个解释是有道理的。
在这句话十二个字当中,施政模式成为一体,就是“布政优优”,其包含着“不竞不求,不刚不柔”,刚柔不是“相济”,而是融合,成为一种施政的理想。

对于人的性格而言,脾气急躁的人往往效率高,但易伤人;脾气缓慢的人往往稳得住,但效率低。既进取又稳妥的人很少,可称“达人”、“通人”、“高人”,但是为数极少,一般需要家教、历练、心性等方面俱备,才能做到。
政治也是这样,“布政优优”状态,“消息时宜而适烦简之中”的状态不是没有,而是很稀罕的。比如,资治通鉴中记载的卓越的地方官刘馥、持中稳健的大臣顾雍、率族人隐居建立强大城镇的田畴等。仅举田畴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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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畴对父辈老者们说:“诸位不认为我田畴不贤,从远处来投靠,人多就形成了城镇,但还没有统一,恐怕不是长久安定的作法,希望推举择定贤能或年纪大的人做首领。”大家都说“好”,一起推举田畴。田畴说,“我有一条不成熟的计划,希望和诸位一同施行,可以吗?”众人都说:“可以。”田畴就为大家制定了有关杀伤、盗窃、诉讼的法律,规定犯法重的人治死罪,其次的也要抵罪,共有二十多条。又制定了婚丧嫁娶的礼仪,兴办学校讲授知识的规划,向众人颁布。众人都熟习了,到了路不拾遗的程度。北方边境地区百姓纷纷聚拢,服从他的威信,乌丸、鲜卑也都各自派遣使者来送贡物,田畴都接纳、抚慰了他们,使他们不再进行侵扰。

田畴治理的固然只是一城一地,但是“不折腾”。这种笃定与成熟来自于他的学识和智慧。这种智慧,即便放到能人辈出的三国时代,依然是极其稀有的。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孔子认识不到极致理想的政治模式,但是孔子一定也认识到,这种模式美则美矣,善则善矣,却不具备普适性。
三国时,公孙瓒、袁绍等辈已不算凡夫俗子,犹自短视、狭隘以致丧身败业,怎么能苛求其他人完美呢?即便在教育普及、民智普开的今天,同样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因此,必须认识到这种现实。换种话说,与其只有个别官吏达到100分、其他人只有60分以上,不如给出一种较为可行的模式,即通过试错达致善治的“宽猛相济”的现实途径,以期全部官吏都能达到80分以上,老百姓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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