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五)
第二天,小八站在大门外骂了一天。第三天,太阳出来了,高悬在天空,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可三月的天,胡同里依然寒冷。
小八又站在了那个掉漆的蓝木头大门前开骂了,今天,她多穿了衣服,把她妈妈的大衣披在了外面,叉开一条腿,歪脖等着屋里人出来。她看见,从胡同一拐那儿过来一个人,又高又细,走道一窜儿一窜儿的,先天缺钙的样子,浑身软乎,跟二子相比,就是右眼泪腺下面多长了个大痦子,他是三子。三子说话不是磕巴,是结巴,一说话,先把脸憋通红。
“二……二嫂,别……别骂了。胡同口来了……好……好几个……人。在那……辨认……方……方向呢。我往过……过来,听他们……好像在找我……二哥,我……就听……说五万块钱,好像人……家老爷子……死在看守所了。还不快……快去告……诉我……我……我二哥。”
他还在费劲地说着,小八已经转身跑了,朝自己家的方向使劲跑。
小八担心这件事再也眯不住了。也就去年腊月,跟二子多年不来往的远房舅舅,突然来了,当时小八十分生气他也不知道在哪知道的信儿,说二子在派出所帮忙。舅舅是个庄稼人,皮肤黑,脸上雀斑多,像米饭里掺进了一把沙子,看上去让人感觉牙碜。舅舅告诉他们,自己的岳父,那个不多言不多语的老农民,脑袋大,肩膀宽,身板硬朗,脾气犟,就跟自己的小姑爷天天赌气。还住在一个屯,想不看都不行,一喝点酒就院里院外耍酒疯,打媳妇,老人偏偏看不得自己的闺女哭眼抹泪。酒又喝多了,又开始门里门外追着打姑娘,老爷子扬起铁锹劈下去,姑爷应声倒地,死了。老人被抓进去了。儿女们又凑钱又找人。那天晚上,二子家一屋子人,呛呛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