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九）
三子敲响了二子家的白铁门后立在门边，边等边用拇指肚按住铆钉帽，一心一意按。二子拉开门，看了一眼三子。
“来吧，你二嫂在那摆弄扑克呢。”
三子寻声看过去。小八正坐在铺着厚被的炕上，床单五颜六色，上面堆着一堆没拆封的扑克。打开的那副散落在她盘着的腿上。小八正用锥子锥每张扑克背面，张张扎出一个小眼儿，小眼儿小到锥子既没透过来，又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圆痕，不用心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的身前身后堆满了新买来的扑克，二十多副。她正准备用这些做过记号的扑克去赌一把。昨天下午已经跟那个男人定好了，今晚进行一场带事儿的pass。
“这是要干……干啥？整这么多……多扑克，掫pass呀，这些都……都使完了，还……还不得掫一辈子。”
三子凑到小八近前，歪头看了看嫂子的脸。他发现，她的脸像要下暴雨的天气一样，阴成了铁青色。
嫂子头都没抬起来，仍旧在那扎着眼儿，只感觉她的手轻微地颤了起来。
“忘了搁棒子打我的时候了。”
三子站在地板上，就像踩着了钉子一样难受，两只脚来回倒着，两只手搓出“唰唰”的轻响。
“再……再打，你也是……是我嫂子。不是我……我说你，一个老……老娘们，整天不研究……研究过……过日子，也不心疼……心疼自己老爷们，你看……看你。”
“结巴啥！用你来教训我。我妈生我一回都管不了我，你算老几！你好哇？！住你妹妹家房子一分钱不给！还来排程我！你在你媳妇面前啥说了算？！谁也不是不知道谁！没用微信摇一摇跟别人开房呀？！你没受着呀！就是你爸你妈过生日、过年过节，你啥时候给过钱？啥时候不是光着两爪子！告诉你，给我拿出去！不用你来教训我！快点拿出去！一分钟都不留！”
二子轻轻推开门，低眉鼠眼，对着三子说了一句话。
“别再惹你二嫂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