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杰在《法国女人》文章中写道:“巴黎女人都有一笼精致,是铁塔纤长的阴影和塞纳河流水交织的一种情怀......比起伦敦的女人,巴黎的法国女人知识分子味比较浓厚,因为法国女人的气质是一杯浓浓的咖啡焙炙出来的。而不是一杯格雷伯爵下午茶......就像老来的凯瑟琳·德纳芙在《印度支那》的结尾凭栏远眺的那张面孔,天凉好个秋,这种心境,是连海峡对岸的朱迪·丹治也没有的。”
陶杰说的有道理!年轻时的凯瑟琳·德纳芙长着一张精致的脸。麦浪般的长发,说话的眼睛,俏皮的鼻子。漂亮固然漂亮,精致面孔下,似乎,始终缺少一种沧桑,一种故事。像一件从未佩戴过的宝石,闪闪发亮,光可鉴人,捧在手里,却不如岁月磨过,写满刻痕的纯银手镯。
因为,女人四十岁才显出美丽!年轻时的德纳芙缺少的正是时间给予的沉淀。
《天地无限》中的安妮特·贝宁扮演的“苏”立在诊所门廊,静静地目送离去的凯文·科斯特纳,她已经爱上了这个整天在荒野与牛群打交道的牛仔。但是,她不说,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盯着离去的背影。她足够成熟,知道凡事不可强求。她多少年来,从未放弃过对爱情的追求,可是爱情来临时,她绝不放弃自己的矜持。因为,那是一个成熟女人必须具备的素质,换言之,她之所以能够被查理喜欢,被他爱慕,就是因为她坚持了自己的矜持。
安妮特·贝宁的矜持里有太多故事,她和她的弟弟来到小镇多年,她见过太多花言巧语的人,听过太多油嘴滑舌的甜心话,岁月教会了她如何识别一个男人,同时也教会了一个女人的成熟。那就是:如果不能保持自己的矜持,宁肯孤独下去。
她的矜持里有通达、理性、智慧,有美丽、自信、骄傲!
“苏”对“查理”说道:“很多时候,人们都会对自己到底做什么,想要什么以及该拥有什么这些问题感到困惑,她们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并不一定是自己所想的!我不会无止尽地等待,查理,但我会等你,不过,在你漂泊够了,那就想想这里吧!”
凯文·科斯特纳回头了,安妮特·贝宁最后将一个浪荡多年、四海为家的牛仔彻底驯服成一个想家的男人。这样的女人不仅仅会让男人找到爱情,她还有能力教男人找到人生归宿。
影片结尾时,凯文·科斯特纳随着牛群远去,他们短暂离去,还要回来。远处高山,壮丽如画,湛蓝天空下,马背上送行的安妮特·贝宁扬起高高的手臂,她的头发被落基山脉的罡风吹得凌乱,那张不施粉黛,只有成熟女人才具有的深邃眼睛,微微眯着,自信地望着远方,眼角的鱼尾纹是这个女人最美的一瞬!
琼·克劳馥在《荒漠怪客》中演出时,已经48岁。琼·克劳馥的面孔少了青春时期的娇媚,多了些许刚硬。当她知道一群恶霸准备围攻她辛苦建起来的沙龙时,她平静地遣散了追随多时的员工,穿起拖地白色长裙。在偌大空无一人的大厅,点燃天花板的大吊灯,光芒洒下来,像一个下凡的仙女误入人间后,阅尽繁华,却又心有不甘。
她静静的坐下来,弹起钢琴,音乐飘荡在整个沙龙。即使当艾玛带着人冲进来时,她也无动于衷,纤长的手指,继续敲击琴键,只是微微侧脸给了这帮虎视眈眈人群,投过冷冷的一瞥。岁月将琼·克劳馥扮演的魏雅娜变得冷静、刚强、坚定。还有什么可怕的?!一个成熟的女人,什么没有经历过?!她本来可以跟着蒋吉他远走他乡,但是她放不下自己的这座沙龙,放不下心中的挂碍。现在,即使大敌当前,她也绝不轻言放弃,绝不不安抱怨。来就来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奇,一个纪德手下的抢劫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被琼·克劳馥救了命的男孩。在艾玛连哄带吓的威胁后,昧心地指认琼·克劳馥是其中同伙后,她哭了,她连死都不怕,建沙龙时,小镇恶霸、印第安人什么没遇到?!沙龙建起来后,酒鬼、杀手、匪徒什么人没碰到?!世间万物没有任何可以击倒她,但是,小奇那赤裸裸的诬陷让她心如刀绞。可是即使如此,她依旧不去抱怨。因为,她知道,一个成熟女人没有抱怨的理由。
刚强的琼·克劳馥,最终没有保住沙龙,在艾玛愤怒、嫉妒、激动中,变成一团火焰冲向黑暗的夜空。行刑的吊索套在她的脖项,她眼里有的是忧伤,却没有绝望。当一干人看着优雅、深沉、迷人的琼·克劳馥,无人动手时,琼·克劳馥轻蔑回头对艾玛说道:“如果想杀我,看来只有你亲自动手了。”
是什么让一个女人能够如此坚强?只有时间!只有时间才能锻炼出一个成熟的女性!
安妮特·贝宁的知性和琼·克劳馥的刚强,就在岁月更迭中慢慢展现出来。不仅呈现在脸上,还呈现在心间。
而女人也只有到了四十岁才逐渐明白,这样的美,要想煨制它,不单需要更多光阴,更多鱼尾纹,当然,还有更多的“天凉好个秋”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