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bel 1【 贝蓝 】
如果可以,我不想再跟他在一起生活了。A城是属于南方的一座很美的城市。我生活在这座山水环绕的小城里。有干净的街道和和蔼的人群,没有地铁,没有巴士,只有极为普通的公交车。下班回来,我会习惯性地把饭菜准备好,然后等待着这个可恨的男子,最后与他一同共享我辛苦过后的晚餐。其实很多次,我都等不到他,他经常因为工作在外面过夜,而在这种情况得以顺利进行时他经常用“工作需要”来打发我,给我一个理所当然他会这样做的理由。
今天算是侥幸,林浩回家了。我一声不吭地帮他打开门,他习惯性地不脱鞋子径直往地板上踩,邋遢的长发垂挂在耳朵旁,一双让人厌恶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前方,让人看完后徒生恨意。他习惯性地把属于他的公文包丢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看球赛。看我最厌恶的电视节目。没错,我对他现在已经厌烦到了极点。通常情况下,我对他的态度不理不睬,像是对一个身份极为下贱的人别有用心地排斥。讨厌他的习惯,讨厌他行为邋遢的放肆,讨厌他对自己行为的不知悔改,讨厌他的平庸与下贱,软弱与无所谓……反正这所有的一切让我烦透了。
很多个晚上,我看着这样一个男子就睡在我的旁边。他浓厚的鼾声经常让我与美好梦境绝缘。无数次我就这样眼巴巴的等待着天亮,心底有某种厌恶的情绪在储存,在发酵,在腐烂,我知道这种情绪持续到某个难以延续程度的时候,我会发疯,我会选择离开他,离开这个让我日夜烦躁的男人。
林浩坐在我的对面神色欢喜地跟我说他升职了。我仍保持以往对他置之不理的态度一直吃我的饭。但出于应付“哦”了一声。也许他未曾察觉到我对他的厌烦。他仍神色激扬耀武扬威地说这次他终于坐上经理的位置了。说的时候做作的动作让我看后很是恶心。很早的时候我就对他有这种感觉了。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不是我爱的那个人。而且他平庸,不够英俊,长期在外……我爱的人始终是我大一时候谈恋爱的那个英俊的男子。吃完晚饭我就回房准备睡觉了。他今晚很是兴奋,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在林间乱窜,晶亮的眼睛捕捉每一个它将侵略的对象,我在他发亮的眼神中明确地感知自己将在某一个时候面临危机。于是在他抓住我想要跟我尽兴的时候我预先逃脱了他。我直接跟他说:“别碰我,我今晚不舒服。”
很冰冷的话,让人听后直打寒颤。他似还未曾明白,再次靠近我,一种属于他与我近距离接触的腐朽气味开始充斥在我的意识中。我疯狂地推开他,再一次用似匕首般尖锐的话语插入他的胸腔,直到他幡然醒悟错误的举动。我说:“你走开!”将他关在门外过后,我开始一个人坐在床边,对着满房间的空洞深重叹息。我想,他已经不在我的灵魂之内了,这样真好。于是开始吞下每晚都必吃的安眠药,等待入睡。在准备关机时突然意识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于是按下了阅读键,看到了那个我至今仍爱着的男子很简洁的话语“贝蓝,我很想你,想见你”。黑暗中,心开始平静下来,来源于远处一句很贴心的情话。很震撼,微妙的甜蜜,久违的欢喜。
Label 2【 林浩 】
那天我回到家,满脸兴奋。我想把我当上了经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妻子贝蓝。我知道这些天在外面工作忙很少顾及到家是我的过错。本想好好安慰她,获取她的理解。在吃饭的时候,我兴奋地跟她说我升职做经理了,我满怀希望的是她会像最初结婚时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大声对我说:“老公,我知道你最棒”。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很低声的“哦”了下,又面无表情的吃饭。我能猜出她一定有什么事情,于是不再说话。我总是习惯性地体谅这个性情漂浮不定的女人。我爱她,胜过我自己。于是想找个法子,让她知道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想让她过的更好。吃完饭,拿出结婚时的热情跟她接近,我以为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顺利地发展下去。在我用很笨拙的双手触碰她腰间的时候,她突然发疯似的推开我,这让我很不知所措。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我知道这一刻她已经不把我当成是她的丈夫,我在她那边的角色等同于一个强盗。
关上门的时候她又用那双憎恶的眼神看我。我本可以轻而易举大发雷霆,本可以踢板凳捶桌子,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对她不屑的眼神感到害怕。前所未有。无可否认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有婀娜的身材,漂亮的脸蛋。但那已经是曾经了不是吗?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应该要懂得屈服于生活跟我站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我没有对她大喊大叫,只是沉默任由她把我关在门外。想到一年以前她被她男友抛弃在马路边痛苦的场景。我记得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爱上她了。“让我来照顾你”。我对她说,在医院的手术台上。一年以前,她因怀孕跟她的男友吵架,然后被遗弃在街上,我把她从马路上救了回来,带她去了医院,在做手术的时候给了她这样一句美好的情话。所以现在我不能违背这个承诺。我要好好照顾她。我开始原谅她,因着一句美丽的承诺。我不对她诘问,不对她大喊,只是很快的走出了房间。我知道她要的是安静,这也是现在我唯一能给的。
于是,我去了那个我很久未去的酒吧。酒的力量很快让我忘记了疼痛。发疯似的想念那个曾经温柔的她。她温柔的天性里还蕴含着倔强。沉着的外表,火热的内心,有时像个性倔强的现代女子,有时像温柔的古代女子。昨天,在她去学校上班的时候,我来到她的房间。发现了她放在床头上的那瓶安眠药。突然我好像找到了某种合理的解释,于是不再去抱怨。
我原谅了她昨晚的举动,我要好好爱她。
Label 1【 贝蓝 】
许洋开车来见我了。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干净的蝶湖。他走下车,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属于他的气味很是熟悉,在我们还是大一的时候,我们经常来这里。那个时候他是我的男友。高大的个子,英俊的脸蛋还有温暖的拥抱。10月的风中混杂着他的呼吸和温和的笑容。我知道在我心底我早就原谅他了。时隔很久,但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依然饱满存在。他向我笑,不做作,很大气的笑。然后我们围绕着蝶湖走了很久,不说很多的关于曾经的,未来的话。静静的看着彼此,然后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很温柔的帮我哈气。他自持的那种贴心容易让女孩子在某个瞬间对他动容。在桥上,他伸出修长的手,示意要我过去。我毫无顾忌地把手交给了他,那一刻,心里有满满的欢喜感。
那一天夜里,我们手牵手逛了很久。在那些时候我突然有种我们回到了大一的感觉。那时我还在念我的教育学,他还在念他的机械。我依旧是那个小小的笨笨的女生,而他依旧是那个优秀的有温暖笑容的男生。
在昏暗的灯光中,许洋俯下身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吻,很轻微地触碰在嘴唇的边缘。像是微风吹拂脸颊时的小心翼翼。远处的景色很美,有零星的灯光。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征服于这个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动情的男子。然后缓缓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很明确的熟悉感再一次充斥我的整个脑袋,我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快要睡着。直到他说出那句话。他说“贝蓝,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生命中属于我的幻觉再次出现。不想醒来,想继续奢侈。
Label 2 【 林浩 】
今天下午我提前给自己下班了。经理的职权应该比原本小职员时候要大的多。惯例,我开着属于我的面包车。在经过一个女士精品店的时候,我开始停下来了。看到很多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贝蓝。这段日子,我经常会想起最初那个让我神魂颠倒的贝蓝。我记得一年前她还在我们公司上班的时候,她是一个外表恬静的女子,喜欢带些小饰品,在冬天的时候经常系白色丝绸围巾,黄昏的时候她会靠着公司的窗户看外面的天空,手边是厚厚的书。我始终觉得她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女子。在与同事小张谈话中,我说,这个女子原来是这般文静。小张听完发疯似的狂笑,他说“林浩,这你就错了,你定是给表象给迷住了,她骨子里倔强着呢?”
在她工作了一个月后,有一天突然有个男子找到了公司吵着说要见贝蓝。贝蓝没有见他,只是躲在了女厕所,叫同事应付着过去了。在她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痕。这是一种交织着无奈,恼怒和悔恨的神情。让人看着就想给她安慰,不说很多的话,就是单纯地想抱着她,给她力量,给她支持。
我站在她的对面,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木讷,良久,她一个人冲了出去。我怕她有什么事于是也跟着出去了。在马路上的时候,她突然蹲在路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属于一个24岁女子惨裂的哭泣很是让人心疼。我带着纸巾朝她径直地走了过去,她先是一惊后又慢慢变的自然了,显然她没有意识到我会跟着过来。此时的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也许正在四处寻找可以舔舐伤口的洞穴。我把纸巾递给她的时候,用很诚恳的口气跟她说:“有什么难受的跟我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然后我在她先是疑惑后信任的眼神中解读了她对我的理解。她哭着对我说,用接近零分贝的音量。寒冷的冬天,通常北方会有偌大的狂风,但此时南方的风也不甘落后,摆出了强猛的架势。她纤细的身子在风中似要扭曲。“其实…刚刚来找我的那个是我的男友…本来我这个时候还是在大学四年级,因为…我怀孕了…学校强行让我退学了,其实这并非是我最难受的。”说完这些话,明显她站在那里的定力很是不足,我于是把她扶到了对面的咖啡厅。先是给她叫了杯热咖啡,然后很是心疼地看着她,叫她先不要太难受,我知道在很重大的疼痛前,我微小的安慰取得的效果等同于零。她先是不好意思,随后就慢慢地舒缓了下来,也许咖啡可以给人镇定。“他叫许洋,我跟他是大一认识的。因为是老乡所以特别能聊……后来,我们慢慢的爱上了彼此…在大四刚开学的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我跟他说,如果他答应的话,我会同意把孩子生下来…只是他死活不肯,他说,你别傻了,我们还这么小,这完全不可能。”她语重心长地道出了她遇到的所有坎坷。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我想,这个时候,我只能静静地陪着她。沉默过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就通过我一个好朋友家里的关系进了你们公司…真的…不好意思,说的这些话有些混乱,有些唐突……”我连忙说道“不会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找不到台词。其实那次我就想跟她说,我已经关注她很久了,我已经喜欢上她了,只是……
周末,我陪她去了医院,在做人流的手术台上,我用坚定的语气说:“别怕,有我在,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义无反顾,只是那一刻,在看到她舒心向我笑的那一刻,我明确地感觉到了,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子。
回到现实中,我给贝蓝买了一条围巾,是她喜欢的白色丝绸,以此来挽回我们之间的不快。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我跟她说:“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我走到她的位子,帮她系上围巾,她只是很淡的一笑说:“我自己来吧……”
大概等到饭菜吃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我跟她说:“贝蓝,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询问的口吻接近恳求的语气。
“林浩,你没有发烧吧?……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她的神情很是疑虑不解。沉默了一下。
“贝蓝,你也知道,我们也已经不小了……再说了,我爸妈那边早就想抱孙子了,你能不能……”
还没有等我说完,贝蓝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我是真不想说你了。你自己想想现在生孩子合适吗?”她睁大眼睛爆发出来的声音激扬高亢,有可以撕碎人心的暴戾。
“怎么不可以啊?你倒是说说看”
“凭你升职后才一个月3000不到的工资能养活一个小孩吗?要知道,我现在在的那个私立小学工资可是少的可怜,孩子出生后,学习,生活你能供应吗?再说我们每个月还要还那么重的房贷…”一系列问号地横空呈现给了我满目疮痍的恐惧,也让我很气愤。
“你,我对你无语了。”我被气的喉咙像是结满了条藤,难以再挤出其他的话了。
没有吃完饭我就跑了出来。最近我总是被气的从家往外跑。难以忍受那种被人骑在脚下的窝囊。我真的就这么没有用吗?为什么现在她每次跟我说话都是如此?生个孩子就是这么无可理喻?
我这样包容她。我真是窝囊。
Label 1【贝蓝】
时间忽的一声就过去了。很快要到元旦了。我跟许洋就这样一直联系着。
有时我下完班后他会开那辆银灰色的小汽车来接我,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很多的时候我们会去蝶湖旁边的咖啡厅,有时就这样一直牵着手在空旷的场地闲走着。他是一个成功的男子。从大学时代就保持着那些优秀的资本,人英俊不说,还会保持每个学期拿漂亮的成绩单,当然如今在社会上也同样优秀。二十几岁就是政府部门的上层管理人员。有让人折服的镇静能力,稳重。果断富弹性,做事讲究方法,脾气温和,有魄力,勤勉。他可能天生就有让人自然而然征服于他的能力,他说:“当初要拼命考进政府机关不是想跟哪个人斗或是要拥有哪个地位,而是我想看看在那么一个愚昧而庞大的机构里我能拥有的权利有多大,有多少人会被我征服。”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有一道奇异的光芒,有震惊和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望着那束光,在空中放肆的笑,原来我是这样爱着他的,这样爱着他的所有。
跟林浩的关系越来越差。那天他竟然还无耻地跟我提出要我生孩子的要求。我对他的无理取闹很是讨厌。所以在饭桌上激烈地跟他吵闹了一番,我想以后他就不会有这种非分之想了吧……前天,他跟我说,公司派他去外地出差一个星期。以前他会在走之前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但是这次他只是很沉默的说了一句他去出差。我想他已经预测到了我们之间有无可逾越的鸿沟了,也许这本就是好的,不会有其他的顾忌,也不需要彼此虚伪的关心。这样很好。
在他走后的这些日子,我跟许洋来往更是频繁。很多个晚上我们就在街上那样牵着手,在人群稀少的地方,我们会紧紧地拥抱,然后他在寒冷的风中亲吻我,他的吻有震慑人心的魅力,让我迷恋。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投入了整幅青春的男子就站在我的对面,心中满是欢喜,我想那些曾经属于我的激情在这一刻又复燃了,把我灼烧地失去意识,至今仍执迷不悟。呆在这样一个男子的身边会激发我想用尽全部力量把他吸附过来的幻想,他始终是我的一个幻觉,存在于美好的想象中。
Label 2【 林浩 】
我回家了。那天我坐汽车回到了爸妈现在生活的乡下。两个小时的汽车有点让人发昏。我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身边有塞着耳麦听歌曲的年轻女孩。相拥而抱的情侣。背着正式皮包穿着正式的年轻男子。睡梦中的人,歪着头,张开嘴巴,一脸疲惫。面目暧昧的陌生人以及高大魁梧的司机。汽车疾驶的速度让我昏昏欲睡。我睡着了,在梦中,我看见很多女人在我的周围骂我,有撕着丑恶嘴脸的老太婆,有素质极为低下的俗气女子,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向我咆哮着,我的脑袋渐渐因失去重量而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眼前的这些人们,只是最后所有丑恶的嘴脸在某个瞬间突然转变成了我熟悉的面容,所有的一切开始与贝蓝的具象相附和,最后完完整整的就是她了。我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梦境吓得不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到家了。看到了母亲的笑脸,我很欣慰。
我要的就是这种温暖。这种能穿透内心的亲情。而我也知道,贝蓝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难以启齿的事。
在家后四天我就回来了,人往往会因为心中有疑虑而放弃原本的想法。
傍晚的时候我到家了,贝蓝不在家。把整栋沉寂的房子留给了我。晚上,我原本打算坐在沙发上等她回家然后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谈。我知道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了,我可以不逼她要孩子,我只要回到当初那样的温暖。没错,我总是这样为自己找借口然后来原谅她,对她所有的驳斥都竭尽全力容忍。我这样宠爱她。
快到10点钟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像寺庙里的定禅大师那样定立在沙发上。我走出房门,想去我们楼下的咖啡厅喝咖啡。
外面开始下起了雨,很大,细密缠绕的雨丝如淋浴喷头凶猛地倾注下来。像是有某种冤情没能及时得到昭雪。
我撑着伞站在雨中,就在我要进入咖啡厅的时候透过外面的玻璃看到了我日夜魂梦萦绕的妻子。我高兴地想立刻去叫她,可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她对面。他是——许洋。我从第一眼看到就认出了他,因为与贝蓝结婚之前,我看到过她的钱包上还贴着他们照的大头贴。只是那些东西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然而现在我仍不明白,为什么结婚后这么久,虽照片之类的东西不曾看见过但真实的人却被搬到桌面上来了呢?
我看着他们在说话,像是在讨论某个问题。于是不敢去莽撞。
我知道,我还是不忍心伤害她,因为这种捉奸在床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不想让她被别人嘲笑。你看,我就是这样理解,包容她,近乎病态。
我于是远离他们,在一个他们无法察觉到的领域。在那里,我开始给她打了电话,我说:“贝蓝,你在哪里?”她先是震惊后连忙说:“我在以前很要好的同学家,今晚在她家住。我说:“哦,我只是想你,你好好在家照顾自己!”说完这句话,我靠着咖啡厅的墙角,四肢拼命地抽搐。
我知道,我快要崩溃了。
Label 1 【贝蓝】
林浩离开的第三天,我因身体不适去了医院。
从医院回来我给许洋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在自家楼下的咖啡厅等下。过了一会儿,他来了,穿着黑色的长褂,空气中有属于他熟悉的气息。走近后,他对我笑着。那种温和明亮让我迷恋的笑在我的内心盘转。我想,在这个美好的笑容面前所有的难受都会随风飘去。
我跟他说我去医院了。他只是很淡定地问我怎么样了?我跟他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最后跟他说了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他很是疑虑地摇着头说:“贝蓝,我宁愿你生了很重的病都不想接受你说的这个事实。”
我把医院所有能证明我怀孕的单子给他看了。
他开始沉默了一阵。
然后说:“贝蓝……做掉他吧。”
我问:“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把他生下来?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啊?”几年之前的事情在此刻又重新上演。
他接着用很严厉的口吻说:“生下来?贝蓝,你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前不可能,现在还是……而且你还年轻,以后可以再生啊”
“但是我不想跟那个我不爱的男子生孩子,这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们是应该考虑把他生下来,我会马上跟林浩离婚,回到你的身边。”
“贝蓝,你别傻了,你也不小了,怎么总是这样胡闹呢?”
“你刚不是说我还年轻吗?怎么又说我老了……许洋,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你坐下,别闹了好吗?乖,听话,这是4000元钱,明天我们去把他做掉吧,会没有事的,别担心。”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从他的黑色钱包里才拿出钱来。
……
我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拿起咖啡杯,然后砸向许洋。
我恨这个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绝望的男子。
我突然想起了刚刚的那个电话,那个爱我的老公的电话。他说他想我了,还要我好好照顾自己。
出门前,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失去了重量。空气的厚重把我压制成重叠无数碎片的形象。有一种被分解的状态,身体与灵魂开始脱离开来,身体呆滞地留在阴森森的洞穴中,而灵魂却逃去了很远,若这种状态持续太久,会出现一种现象,那就是,加剧死亡的诞生。
我对自己万般悔恨。我想我能做的只有消失。
Label 2 【林浩】
第二天我带着酒醒后昏昏的脑袋回到了家中。准备睡觉的时候,在枕头上,我发现了一封信。上面是贝蓝的字迹。她说:“我错了,别来找我,我走了……”头开始剧烈地疼痛。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离开她了,其实她没有必要这样做的,她离去了,我会更心疼她。我爱她,胜过我自己。
我到处找她,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我整天失魂落魄,跟公司请了长假。我知道,没有了贝蓝,我再怎么努力都也没有意义。我终于了解她的幸福才是让我的快乐一直存活下去的理由。
一片灰暗。
Label 1 【贝蓝】
如今对于我来说A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我已经不再对它留恋了。
我回家了,睡在小时候自己经常睡的那张床上。看到爸妈两人幸福的笑容。我看着,爸爸在田间作业回来过后,妈妈拿着毛巾为爸爸擦脸上的汗珠。那一刻,我哭了,像一个很小的孩子。
被他们之间那种温暖,平淡的爱震动了。
我打开手机,正好林浩打电话过来了。我不清楚这是他的第几通电话了?我只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一定要接这个电话。
按了接听键,我听到了林浩温和,干净的声音,他说:“贝蓝,该回家了,我等着你回家呢……”
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2010·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