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师

          昔日,启童蒙树桃李,师恩深重;

          今晨,辞凡尘登极乐,大地同悲。

        老师去世已两日了,那天地震,没想到中午就接到了噩耗。难道是天地有知,为我师辞世而震动?

        我的老师是一个平凡的小学教师,那时的老师,没有学校给的压力,只有一颗赤心。她树桃李无数,手上没有长鞭,心中满怀慈悯。在我的印象中有一个画面,就是二年级时,我从另一个学校刚刚转学过来,老师报写词语的情景。我不像班里其他同学,是她一手带上来的,我的速度跟不上,心里惶恐。老师巡视到我身边,温言问了一句什么,我的心便神奇地安定下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我也跟上了同学的脚步了。

        那时小,不懂得比较,只知道傻傻地学,也只知道喜欢老师,并不懂得老师和别的老师有什么不同。听同学议论,老师带出的学生,思维都比较活。这是用了心了,老师明显不是仅仅追求成绩的教书匠。

        我不如她。我曾经不想做教书匠,我曾经从不讲成绩,现在却钻在学校做好的套里为一分两分拼搏,搞不清自己是在诲人不倦还是毁人不倦。

        后来大了,去外面读书、工作,各忙各的,难得想起老师们。与越来越多的老师失去了联系。纪老师没搬家,所以偶尔想起来我还能去看看她,或打个电话。令我感动的是,她一接电话就知道是我,用她永远像少女般甜美的声音温柔地喊我的名字。换了是我,很多学生离开个一年半载,我就叫不出名了。不由得要感叹,我虽然不停地为学生奔忙,连自家孩子都顾不上,但我们对学生的好,还是及不上我亲爱的纪老师呀!

        谈到为学生奔忙,老师才是。那时的学生作业还没那么多,那时的学校对老师的要求也没现在那么多,可是老师却做了很多。后来聊起来才知道,每天四点多放学,我们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老师却要留下来为落后的同学补课。回家淘米下锅,让女儿看着,就出门去家访了。所以老师家的群姐,很小就有料理家务的本事了。我还算乖,不用家访,但我还记得有一次摔伤了,纪老师和杨老师一起到我家看望的情形。

        老师退休了,老天却不容她安享晚年,老师的先生瘫痪了,伺候完学生的她又开始伺候丈夫。可是我们去看她,她脸上带着的仍然是温柔慈祥又天真的笑。

        后来老师的丈夫去世了,她却摔伤了,因为吃药吃得胃穿孔了,情形极险,境况极凄凉,我们却不知道。等到知道,我才慌了,我能联系上的老师不多了,不能再不珍惜了。于是往后几年,我固定会去看她两三回。每次她都极欢喜。

        眼看着老师的气色越来越好,慢慢能够起来走动,我们慢慢放心了。老师会像孩子般憧憬着外面的世界,我还跟她承诺,等她行动自如就带她去看我的新家。

        可是,无常来了,一场不退的烧,把她送进了医院。那晚,我利用开会前一点时间,赶到时,只看到她噙着泪,已睁不开眼,咽不下水,开不了口,却挣扎着想示意我坐下。

        这一别竟成永别。我忙着我的事,也生着我自己的病,转眼过了两周,竟传来她辞世登仙的消息。

        慈颜如在眼前,我却再也听不到她永远动听的声音。

        永别,我的恩师!永驻我心,善良温柔的人。爱您的学生有许多许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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