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向暖

“芳芳，我不甘心，你要帮我，你帮帮我……”小芳又梦到灵灵了。

梦里，灵灵抓着小芳的手，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小芳被吓醒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感觉手腕处有点疼，赶紧打开床头灯，一看，手腕上居然有若隐若现的抓痕。

1

灵灵和小芳一般大，身材高挑、皮肤白嫩、嘴唇微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漂亮极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在一起玩久了，自然就成了好朋友，而且灵灵很善良，待小芳很好，从来不会自视漂亮就看不起别人。

初中快毕业那一年，灵灵已经长成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了，是村里最标致的女孩。

有一天晚自习，小芳请假了，灵灵只好自己回家。走到半路，忽然蹿出来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才刚喊出个“啊”字，就被捂住了嘴巴。她拼命挣扎，但是力量悬殊，她最后被拉到树林里。

那个人把灵灵强暴了，灵灵既无助又害怕，等那人走远了，才胡乱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里。

2

第二天一早，灵灵睡得蒙蒙胧胧，听到客厅里似乎很热闹。

她起床来看到是同村的周大伟和他的父母来了，灵灵妈正在热情地招待。灵灵有点奇怪平时很少和周大伟一家打交道，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但灵灵没有时间多想，她洗漱好，就去找小芳上学去了。

灵灵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生病离世了，灵灵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带大，她心疼妈妈的不易，从小就特别懂事。灵灵妈虽然过得艰难，却格外疼爱灵灵，对灵灵抱着很大的期望。

村里很多女孩初中没上就外出工作了，但灵灵妈咬着牙让灵灵读下去。灵灵也争气，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

因此，被强暴的事，让她又羞又怒又害怕，但是她不敢告诉妈妈，怕她担心，也怕她责备，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放学回到家，灵灵妈告诉灵灵，周大伟父母是来提亲的，而且她已经答应，只等灵灵年龄到了再结婚。

灵灵妈还说，大伟这孩子，虽没读过多少书，但我看着还行，现在你们俩先处着，如果实在不合适也可以退了。

3

周家经营着村里唯一的一家小卖部，那年头，在村子里，也算是有钱人了。

周大伟比灵灵大四五岁，有点吊儿郎当的，不过长的还算周正，他不爱学习，早早辍学在家，偶尔会在小卖部里帮忙。

若放在平常，灵灵是看不上周大伟的。可是，因为有了昨晚的事，灵灵有点心灰意冷，心想，那就试着处处吧！

那段时间，周大伟常常约灵灵出去，灵灵也欣然赴约，想着在一起多了解也好，实在不合适，早发现，也好提早结束婚约。

灵灵和小芳本来是形影不离的，自从周大伟介入后，灵灵就很少和小芳一起玩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小芳时常这样说灵灵。

“怎么会呢，咱们什么交情，是他能比的吗！以后咱不理他。”灵灵每每总是把小芳哄的心里甜甜的。

灵灵说是这么说，可是放学后，依然时常找不到人。小芳想，也许恋爱中的人都这样吧！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有一天，灵灵找小芳聊天，聊着突然就哭了，说，周大伟就是个混蛋，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善变。当时，小芳以为就是情侣间闹矛盾了，安慰了灵灵一番，并没有作他想。

4

可是，小芳没有想到，不久之后，灵灵居然出事了。

那天一大早，小芳找灵灵一起去上学。还没有走到灵灵家，远远的就觉得气氛不对。

小芳走过去，发现灵灵家居然在挂了很多白条，灵灵妈一直在哭。小芳有些奇怪，也有些不安，灵灵家没有老人生病，这会怎么突然做白事？

小芳过去一问，才知道是灵灵殁了。

原来，昨晚上，周大伟来找灵灵。灵灵本来不想出去，但周大伟执意要带她走。他们两人走到村尾的小河边，在那里，他们因一些小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灵灵失足掉到了河里。等周大伟跳下去救起灵灵时，灵灵已经没有呼吸。

小芳有点接受不了，昨天还一起上下学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些年灵灵妈和灵灵相依为命，如今，正是花样年华，突然就没了，怎能不让她伤心！

她拉着小芳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灵灵离开时，还说一会就回来，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芳也跟着落泪，灵灵那么好的女孩，老天怎么能这样对她！

自灵灵歿了，灵灵妈终日恍恍惚惚。周大伟倒是没事人一样，只是象征似地补偿了灵灵妈一些钱，说是自己没有尽到看护之责。

5

小芳很纳闷，灵灵的头七还没过，就老是梦到灵灵让她帮忙。

开始，小芳以为只是一个梦而已，并没有怎么去理会。可是每次都是同一个梦，给小芳的感觉好像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特别是那天，她醒来居然发现手腕处有抓痕。

小芳是信佛的，一直都相信因果轮回，自然也相信鬼神之说。据说，人死后的头七天，如果有未了的心愿，会托梦给亲近的人。

那么灵灵到底要她帮她什么？她又在不甘心什么？

难道灵灵的死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周大伟说是因为两人发生争吵，灵灵失足掉进水里。可是，周大伟是会游泳的，如果，灵灵一掉下去，就立刻把她拉上来，怎至于连命都没有了！

小芳越想越觉得可疑，可是她又该怎么去查？无凭无据就算报警也没用啊！何况灵灵家里显然同意了周大伟的说法。

小芳觉得总该做点什么。

放学后，小芳去了灵灵家，灵灵妈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伤痛中恢复过来，整个人憔悴不堪，看起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看到小芳，就握着小芳的手，眼泪不断的涌出来。

小芳安慰了灵灵妈一翻，然后说想把之前借的笔记本还给灵灵。

灵灵妈把小芳带到灵灵的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过。灵灵妈说，她怕灵灵回来了，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会伤心，所以就没舍得清理。

小芳在灵灵书桌柜子的最底层，找到了灵灵的日记本。灵灵有写日记的习惯，小芳是知道的。她想，也许在她的日记本里能找出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6

小芳看完了灵灵的日记，很震惊，也有些自责，怪自己对她关心不够。

原来灵灵和周大伟有婚约前，居然被强暴了。那时候的她该有多么无助呀！不敢说，也无人可诉说，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日记本倾诉。

更让灵灵不能接受的是，在她准备就这样和周大伟过一辈子时，意外的发现周大伟居然就是强暴她的那个强jian犯。

难怪那么巧，在她被强暴后的第二天，周大伟一家就上门提亲了。

所以，那天她找小芳哭了一场。小芳很自责，如果那时自己再细心些，多问一下怎么了？也许今天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知道事情真相的灵灵怎么也不肯和周大伟在一起了，执意要分手。周大伟却说什么也不放手。

灵灵冷冷的说：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最好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去告你强jian。

灵灵敢这样说，也不是空口白话。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她模模糊糊的觉得应该保留证据，就把那天的内裤留了起来。

周大伟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被灵灵一唬，居然有点害怕了。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小芳把事情从头到尾又过了一遍。

她想，周大伟那天找灵灵，应该也是求复合的吧！

灵灵当然不会答应，周大伟不甘心，又有点不放心，因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就有了肢体的冲撞，争执中，周大伟推了下灵灵，灵灵一个没站稳失足掉进了水里。

周大伟忽然想到灵灵藏起来的内裤，有些心虚。心想只要灵灵死了，他就安全了，正迟疑着，灵灵很快就不见了。他才跳下去救人，等救上来，灵灵已经不行了。

周大伟虽有点害怕，但是觉得这样也好。他以为事情就这么蒙混过去了。可是，他肯定想不到，灵灵把一切都写在了日记本上。

7

事情是明朗了，可是该怎么样才能帮灵灵报仇？小芳左思右想。

除了一条内裤，所有的事情都是小芳自己的猜测，即使是报案，警方也未必会立案吧！

正当小芳有点绝望时，又梦到灵灵了。

梦里，灵灵告诉小芳，只要连续三天子时过后，在周大伟的门口挂上一条同样的内裤就可以了，别的她自有主张。

小芳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想到之前的梦，还有现在发现的事情，小芳又信了几分。所以，还是照灵灵说的去做了，虽然每次她自己心里都害怕的要命，但是一想到灵灵对她的好，她就豁出去了。

灵灵的头七刚过，村里出了个大新闻，周大伟忽然变得疯疯癫癫了。

大家都说，是灵灵回来索命了！

小芳也相信肯定是灵灵做的。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还是要厚道些，否则，就算逃过了法律的制裁，良心的不安，内心的自责，也会让人草木皆兵，此时，怨灵如果夜夜入梦，不疯才怪。

小芳又一次梦到灵灵，灵灵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然后慢慢消失了，也许灵灵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