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有一种学问,叫做红学,有一个群体叫做红迷,而我也是其中普通的一个。
初次邂逅《红楼梦》还要从16岁中考结束开始,因为成绩特别优秀,考进了省重点最好的班,三年学费全免还给予奖学金,欣喜之余开始疯狂读“课外书”,第一本则是红楼,可怜那会真的是字都认不全,更别说有多么深刻地领悟。之后随着年岁的增长,十五年过去了,我竟然已经读过五遍了,有时也很想和人分享,只是因为我是工科生,似乎从来身边就没有遇到过读过这本书的人,更别说喜爱了。
初读,认字;二读看爱情;三读,看历史影射;四读,看文化;五读,品人物。近日无事,闲来翻阅,又在好几处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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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风流灵巧招人怨。
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纵观红楼女子,让我震撼最深得还要数晴雯姑娘,尤其是新版红楼中,杨幂饰演的晴雯简直是绝了。那日晴雯服侍宝玉时不小心摔坏了一把扇子,宝玉一时生气,骂了“蠢才”,这还了得,大闹一场,夜间宝玉给晴雯陪笑,晴雯说我想听撕破扇子的声音,宝玉笑道: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何!拿了整箱子的扇子让晴雯撕碎。
坊间流传一句话,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说得可不就是晴雯这种吗?生活里总有很多很多的人规规矩矩办事,四平八稳,看似乖巧,实则也无趣得很,人生在世,真正的洒脱是什么?我总觉得就是能善于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场合打破那些俗不可耐的“界”,很多很多障碍都不过是画地为牢罢了。
谁说扇子不能撕着玩呢?谁说人要一辈子正经的活着,那和草木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多文化流派,总是强调让我们慎独,修身,这本没有错,错就错在有些人把自己修傻了,而忽略了生命最原始的意义和追求。老子的《道德经》里有一句话: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有时候快乐真得很简单,就是偶尔的不羁,偶尔的为自己内心最朴素的渴望而活那么一小会儿,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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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得伟大之处就在于完整的勾勒了很多人物的命运,哪怕是一个很小的人物,也会用很细腻得方法来叙述,比如贾芸就是来。贾芸是贾家同门中比较贫贱的一个公子,幼年丧父,由其寡母带,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年纪轻轻就要为生计奔波。四处借钱给贾琏和王熙凤送礼,以图能找份差事干干,养家糊口。
那日初见宝玉时,宝玉道:你倒比先越发出挑了,倒像是我的儿子。贾琏笑道: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四五岁呢,就替你做儿子?贾芸忙笑道:俗语说的,“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孙”,虽然岁数大,山高高不过太阳,只从我父亲没了,这几年也无人照管教导。如宝叔不嫌侄儿蠢笨,认作儿子,就是我的造化了。
仔细品来真让人难受,一个十八岁的人为了巴结富贵,心甘情愿认一个十三岁的人做父亲,古代儒学总想用“礼”治理天下,我真是汗颜这属于那门子的“礼法”,我看到的都是人性的扭曲,看倒的是卑微着的无奈,看到的是富贵者的傲慢。
古人又讲“无欲则刚”,一个人那么穷,那么落魄,家里已经无米下炊,你让他又怎么“无欲”?社会资源就是在别人手里,他能怎么样,能做的就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放弃尊严,巴结以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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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次看到小人物的努力和向上总是能让人引起更多共鸣。贾宝玉怡红院中有一个叫红玉的丫头,自负颇有能力,却只能做一些肮脏粗笨的活儿,受尽大丫头们的欺凌和压榨。
一日宝玉想喝茶,见身边一时没有个人,只得自己动手,这时红玉突然出现,便过去服侍,宝玉笑道:你也是我屋里的人么?”我真的很好奇,怡红院能有多大,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宝玉竟然不认识红玉!天呢,服侍宝玉的到底有多少人?
红玉的回答让我觉得很酸楚,只见红玉冷笑道:认不得的也多,岂止我一个。从来我又不递茶递水,拿东拿西,眼见的事一点不做,哪里人的呢。这几句话我们就略知一二了,在下人之间也是有着严酷的等级,这种等级森严到一个俏丽聪慧的人竟然可以同住一个小院子里却被隐藏着让主人从未见过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宝玉的回答,就真让我先是想笑,又是想哭。宝玉道:你为什么不做那眼见的事?
据《晋书 惠帝纪》记载:天下慌乱,百姓饿死,帝曰“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宝玉的反问,是上层阶级的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他们没法,也无法想象底层人是怎么生活的,是怎么在种种压迫下夹缝求生的。我们知道红楼梦其实就是曹雪芹的回忆录,曹公也是在家族败落之后,才开始关注卑微者的命运,完成他完整的生命体验。
红玉最后的结局我们知道是在不断的向上昂扬生长的过程中,被王熙凤发现了她的才干,从此委以重任,终于“出人头地”,能见得些眉高眼低得事来。这也是曹公晚年才明白,要有所成就得如红玉这般努力,而不是一味坐吃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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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红楼熟悉的朋友,大概都知道,贾芸和红玉也是一见钟情,不管是出于红玉向上爬的心机还是贾芸青春正盛对美色的贪恋,他们之间确实是有着一种相互需要的暧昧。可是一个丫头,想勾搭一个少爷,即便是没什么家世的少爷那也是不得了得事,比如金钏因为给宝玉说了些淫语,就被王夫人一顿打,只得跳井自杀,以逃避礼教的数落。
那日红玉和知心闺蜜小丫头坠儿,诉说勾引贾芸的过程,不凑巧正好被窗外路过的薛宝钗听到,宝钗仔细听其声音倒像是宝玉屋里的红玉,心想:听了人家的隐私,万一一时人急造反,狗急跳墙,她岂不是很难堪。正在这时红玉也因为害怕被人听到,紧张的打开窗户,电光石火之间,薛宝钗这个15岁的姑娘,居然叫道:颦儿,我看你往哪里藏!一面说,一面望前假装追赶。
我真得是对宝钗的心机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紧张的局面中,电光石火之间,就把祸事推给了林黛玉,自己悄然脱身!以后你们的奸情万一被人知道,都是林黛玉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薛宝钗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红玉和宝玉一个屋檐下,宝玉不知道她的名字,薛宝钗仅凭声音就知道是红玉,足可见其为了走近宝玉,下了不知多少背地里的功夫。林黛玉是自己的第一情敌,顷刻之间就把一件棘手的事嫁祸给林,这样的应变能力,恶毒心思,真是让人读来心惊肉跳,如果宝钗选秀女成功,我想她一定能在宫斗剧中活到最后几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