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北京西站的门口,她从一个远方赶来,也只为了奔赴下一个远方,只是途经我这里,一如曾经的她,只是途经我这里。
似乎是简单到不行的随意的吃了饭,不厌烦也无目的的把自己放在长安街上,拖着她和她的行李,唱着不一样的歌,一直唱到送她走。不记得天晴还是多云,只记得有些凉,风能吹到心里,吹的她头发乱飞起来,我想说把头发扎起来吧,停下来看她一眼,挺好看的,算了吧。
送她走的时候,是在北京站的广场上告别的。那天排队的人很多,还好听到了广播,她那趟车可以从临时通道走,于是匆匆忙忙,甚至遗忘了礼节性的拥抱。我没有再看她了,因为再看不到了吧。
终究是要和少年时代告别的,暂且用这次隔着巨大的窗、彼此挥手的告别当作句号好了。
此后的日子应该是平淡的,你以为生活扔你一个人孤独,其实是给你时间反思,我没明白,当反应过来,那年我二十五岁。
你永远猜不到下一个会遇到怎样的人。
当开始穿只有黑白灰的衣服,或是偶尔有两天,一粗心忘刮就显得很长的胡子,断然戒掉抽了很多年的烟和拿起很多年不曾拿起的书,变化看似来的漫不经心,实则天翻地覆。
你发现你遇到了新的人,你打磨过的棱角与之契合的时候显得温和有礼,对方也是极有趣而富有吸引力。仔细看,这人竟没有你曾经钟情的长发或是什么,而你不再急躁,只是多去看她的眼睛。
认认真真地读一些时间留下来的好书,也多听一听贝多芬或是巴赫。起先还要耐下性子,时间长些也就都成了习惯。你问我还像以前害怕孤独和寂寞么?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亚当要到人间去了,上帝问他,说可怜的孩子,你要到地上去了,那里有高山大海,你怕不怕,亚当说不怕,那里有毒蛇猛兽,你怕不怕,亚当说我不怕,上帝就说你去吧,可是亚当说我害怕,上帝就问你害怕什么,亚当说我害怕寂寞,上帝低头就想了一下,把艺术给了亚当。我猜想亚当不是用艺术排解寂寞,而是创造有趣的,做人要有趣些。
并排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唱起歌,我听到她一起唱的时候会笑。我记得那是个晴天没有云,初冬时节天气微凉,我回头看她,她躲在衣服里,我想起来那天风有些大,停下来想给她照张相片,会难为情的,算了吧。
送她回去的时候,阳光清亮,从高楼之间掉下来,有的掉在叶子上,有的掉在地上,闪着暖色调的光。有的掉在她的头发和肩上,却好像不如别的地方明显。约定好再见面,就向不同的方向去了,我没再看她了。我在看路口那棵老树,和它身上好看的阳光。
要和新的故事说你好。二十七八岁虽是备感倦怠,但更要让生活过得有趣些,再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