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
选择一个当下的新闻故事。想象某个与这个故事有关联的人(目击者、记者、参与者等) ,并以他的视角记述这个故事。
故事继续
选择另一个与这个故事有关联的人物,并以他的视角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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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案情简要(背景)
四岁的Megan Khung从2019年2月起被其母亲Foo Li Ping和其男友Wong Shi Xiang虐待、羞辱、剥夺基本照顾(食物、衣服、睡眠等),被迫吃垃圾、被迫睡在户外植物槽暴晒,头发被剃光并绘画在脸上等。 最终Wong在2020年2月因一次腹部重击而导致Megan死亡。之后二人用自制金属桶焚烧尸体,并销毁了相关证据。在2025年法庭宣判:(母亲)Foo 被判19年监禁,男友Wong 被判30年监禁加鞭笞17下。社会团体认为这起案件是系统性失误(reporting, follow-ups 的漏洞等)累积造成的悲剧。
一、老师的视角
我第一次注意到Megan,是在一个闷热的三月早晨。
她坐在教室角落,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袖口磨损得像被咬过。别的孩子在笑、在跑,她却静静地盯着自己的鞋。那鞋太小,脚趾从缝里探出一点皮。
我蹲下问她:“今天早上吃早餐了吗?”
她点头,又摇头。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那时我以为,她只是害羞。
后来我发现,每次画画课,她都只画太阳。大的、圆的、带很多刺一样的光线。我问她为什么总画太阳,她轻声说:“太阳会看我。”
我愣住了。那一刻我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几次上学,她的头发突然被剃成参差不齐的短发;有时衣领被剪得怪异,像是遮掩什么。我们老师之间悄悄讨论过,是否要报告。
我最终还是填了报告表,写上了“疑似疏忽照顾、孩子情绪低落”。我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有人会跟进的。
可“有人”是谁呢?
报告发出去的那天,我忙着准备学期汇演。Megan没来排练。后来她也没再来。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午睡时间。她没有睡,只是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那双眼睛,黑得像还没发芽的种子。
几个月后,我在新闻里看到她的名字。那行字像一根钉子钉进我脑子里——
“4岁女童疑遭虐致死,遗体被焚。”
我合上手机,觉得自己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
原来,报告不等于救赎。
我把那份抄写过她名字的名单撕掉,却发现那名字依然烙在手心。
有时候夜里,我会梦见她站在操场尽头,阳光很大,她还是那件小T恤。她转过头,看着我。
“老师,”她说,“太阳还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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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社会工作者的视角
我叫陈明轩,儿童保护部门的社会工作者。
我第一次拿到Megan的档案,是2019年5月。报告上写着:
“孩子常有淤青,情绪退缩,家长回应不清。”
这样的文件,我每天要看十几份。大多数都能跟进、沟通、解决。
我当时在办公室喝着冷掉的咖啡,对着屏幕心想——又一个被忽视的孩子。
那天我去她家。门一开,是潮湿的空气和一股霉味。
她的母亲笑着说:“她很乖,就是有点懒。”
我往屋里看了一眼,Megan站在厨房门边,双手背在身后。她的眼神像一面静止的湖,没有波纹。
我问她喜欢上学吗?
她点头,又摇头。
我问她最喜欢的颜色,她小声说:“白色,因为白色不会痛。”
我记下那句话,但没敢写进报告——太主观。
我写的是:“孩子表现沉默,家长配合度一般,建议持续观察。”
后来几次电话访谈都被推迟。她母亲说忙,男友不在。上级催我结案,我又打开系统,看那一排排名字。每一个都等着被“关闭”。
我点下“待复查”。电脑发出一声轻响。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年后,Megan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这次是新闻。
我盯着那张照片,觉得胃里一阵空。
如果我当初再坚持一次?
如果我当时把那句“白色不会痛”写进去?
如果报告不只是一个流程?
没有人回答。
后来我们开了总结会,上级说要“优化通报机制”、“加强部门沟通”。我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窗外的风吹进来,翻动着桌上的文件。
那一页上写着:“Case #4531 – Megan K.”
我忽然明白,那些冷冰冰的编号,都是孩子的呼吸。
当我们一笔勾销一个档案,也许就抹去了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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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看着同一个孩子。
一个在教室的阳光里,一个在报告的阴影里。
两条线交错,却都没能在她坠落前拉住她。
后来有人说,是母亲的残忍,是男友的暴力。
但真正的黑暗,也许是那一层层沉默——
沉默的老师、沉默的系统、沉默的社会。
Megan的画册被留在柜子里,最后一页是一个太阳。
很大,很亮。
光线扎眼。
下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太阳会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