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次见到妈妈情绪低落,就会试图去陪她聊天,依偎着她,挽着她的手臂,一遍遍的问她怎么了?非要刨根问底弄清楚不开心的原因,试图重新让她开心起来。但父母总不愿表露太多,从那时起,我小孩子的头脑里就一直有一个疑惑,生活那么简单纯粹,不开心就哭,开心就大笑,被欺负了就打一架,被表扬了就得瑟下,生活不是应该很简单的模样吗?
及至成年,慢慢体会了儿时父母的情境,渐渐理解了成年人所要面对的错杂交织的生活。小时候受了委屈可以找父母倾诉抑或哭闹,可父母们在社会或者生活中受了委屈,又该找谁倾诉和理解呢?他们承担着赡养老人和抚育幼子的重担,让一家人生活平静饱暖,就已经倾尽了他们的全部力气,更何况还有孩子的教育和成长,几亩薄地的尽心侍弄,人情往来的大宗支出,这些都足以千钧重担一般,压的他们小心翼翼,诺诺唯唯了。但父母又是我们眼中的一片天,他们希望尽可能的撑起一片天幕,为自己的幼子倾洒下薄薄的暖光和晨曦中的微露。
但他们又是最被容易遗忘的。谨小慎微的小市民尚且被时代的洪流汹涌卷动,老实巴交的农民其实更是世俗生活中的尘埃。毫不起眼,却又最容易被零落成泥,倾轧过一道又一道的辙痕。雨过天晴后,一半被风干,在起风的日子里被卷落成尘,散落无方,另一半,更无人知晓,只被永远的填充进历史的断层,就像黄河淤积下的断代层般,被历史裹挟成了浮光。
还未长大的我们,便迫不及待的远行,试图一头扎进成年人的世界里,成为牌桌上的玩家,可一番灰头土脸之后,大多数人都发现其实我们能够扮演的角色,其实少的可怜。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我们被撕扯着,浸淫着,于是我们变得逐渐麻木,试图和这个世界和解,告诉它,我不想再折腾了。但生活就如同一幕大戏,一旦开启,不到尾音渐息,一声响钹合起,大幕落下,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我们还未走完半程,便已觉黯然神伤,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温情脉脉,很多时候,我们都如同沙漠里迷失的徒步者一样,带着同样的焦灼和本能中对水源的渴切,急切而又不停歇的走着。谁又不是又渴又累,可却怎样也不敢停下那茫然而杂乱的步伐。
告诉自己该停下短暂的歇歇,生活很杂乱,但平淡的日子里又有许多值得品咂的况味。
除了日复一日机械忙碌的工作,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人子,将来也会成为人父。平淡索然的日子里,仔细去看,不管是晨曦前的光亮还是薄暮下的微光,都值得与心爱的人牵手缓行去一同沐浴,手那端牵着的是我的家,我挚爱的恋人和渐入蹒跚的父母。云披霞蔚,蔚为大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