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慄慄,日谨一日。
人莫踬于山,而踬于垤。
——《淮南子·人间训》
诗说:
都说做一件善事容易,难的是一直坚持做善事。换而言之,做一天高尚的人容易,难的是一直做一个高尚的人。孔子最得意的门生颜回,“不迁怒,不贰过”也只能做到“其心三月不违仁”。可见,修持不辍有多难!
《尧戒》,有人说这是有文载实以来第一条座右铭。且意译如下:
活着要战战慄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啊,做人(为政)要一日比一日谨慎啊。因为人不会被大山绊倒,而多被土丘绊倒!
人之所以不易被大山绊倒,因其大而足以引起重视。既重视,则会小心翼翼,哪还会被绊倒?反而是不起眼的小土堆,一步就能跨过去,下意识没觉得有什么难度和威胁,也就容易掉以轻心。而往往让人跌倒的,便是这些看起来没有威胁的“小土堆”。欧阳公说“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亦是这个道理。
尧帝认识到这点,所以非常谨慎,并以为座右铭警戒自己。除自我修养要求谨慎做人外,因为他还是一个君王,统领着天下万民。他的一个小过错,推及全国就会变成大过错。
以前有句老话叫“身在公门好修行”。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政令出于官,一举一动牵连甚广。清廉仁明的官能尽量避免折腾百姓,减少冤假错案。虽是一件小事,受益的人多了便是大德。否则哪怕是一个很小的徭役征令,若不讲求实际执行,轻则毁掉一个家庭(男人没了,劳动力丧失),重则毁掉一个国家。当年陈胜吴广起义,便是这么一回事。
但又有句老话这么说:人非圣人,孰能无过?若整天这样战战兢兢如履深渊、如履薄冰,活着是不是太过辛苦了些?!且人生而自由,何必给自己套那么多枷锁?
若要细说这个,话就得多起来。简要来说可分三种情况:一是难得糊涂型,一是进德修业型,一是道家忘形同化型。
难得糊涂型,即“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可者与之,不可者改之”莫求全责备。
进德修业型,典型的例子是儒家的“克己复礼”。这里就不展开说,不然被打为“为孔老二洗地”那就冤枉了。
忘形同化型,讲求效法自然之道,混同万物以为一,绝圣弃智,回归朴素无华。这是基于对道的认识,而产生的自觉。若无这自觉而放纵妄为,那就真是“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及《易·乾》。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意思是说,君子修身养性呀,要整天勤勉努力,不管白天黑夜都要像身临险境那样小心警惕,这样或能免于灾祸。
乾卦九三的意思,和《尧戒》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有个成语叫“小心无大错”,虽所指不同,其本质却是一致。
今择《尧戒》以说,唯与诸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