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了半夜,这秋更该凉了几分。
初秋色的雨,未曾染指黄叶落地时那份特定秋的孤寂与萧索,黄叶只属于深秋与冬。北京的冬,树上挂不住叶子,即便是有零星几片,它们也是树上的钉子户,捍卫着早早已经死去的尊严,于树而言倒显得小气了。寒冬那零星的几片叶,小气的骨子里倒有深彻骨髓的韧劲,不然也不会如此坚守。北京的冬一点儿也不温暖!若讲大气,不得不说北京的深秋,当满树的梧桐叶纷落柏油马路上时,那是我朝思暮想的时刻,心绪也是复杂的。人对于深秋的执念总是复杂的,深秋既是丰收也是衰亡,是充满着矛盾的一个时期,幻想中的梧桐叶是一地深秋的葬礼与赞歌。我猜你是见不到满地满京城的梧桐叶的,它的生命很短,短到只有一夜的几个小时,它只驻留于午夜至凌晨。北京是干净的,干净的只剩下了灰色的天空和黑色的柏油路与行人。我在子夜思考,有一群高贵的人是最能接触这份传承古代的深秋的情感,他们是清洁工,我很羡慕他们可以最早知秋。我也曾换个角度思考,他们一扫帚一扫帚清理着深秋穿着婚纱的尸体是否感到了厌倦与恶心——他们定然不会,他们是北京这座帝都的美容师!如果,你没见过深秋的梧桐叶,那你肯定见过满环线的车与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这北京这深秋的一部分。
幻想着让我魂牵梦绕的北京深秋的梧桐叶,倒更加让我睡难安了,如果深秋的梧桐叶再能配上这眼下、手边的初秋色的雨,我想贵妃娘娘定会跳着霓裳舞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会不会陪她舞到天明?还是让我止住这梦吧,出来走走,借着一晚不灭的灯。初秋色的雨亦是美人,她濛濛脆脆,呼着凉气,迎在额头,不免让我一个激灵,果然独属初秋的气韵。她比春雨酷,比夏雨柔,比冬雨暖。她骄纵,你若打伞便失去了她的爱抚,若空身等待,也得不到她的芳心,她永远不适合成为你的妻子,但她绝对是你的完美情人。
带着雨的夜让人深思。北京很大,世界很小。当都市笼罩了古老的京城,太快,实在太快,还来不及挥手搭载历史的动车,历史这辆车驶过的气浪倒先把我们给卷走了,我们不是乘客,只是一群追车人,不知疲倦的追跑在早已脱轨的路上去嘲笑那群车上的乘客。谁对谁错,现在的时间回答不了,过去的时间也证明不了,未来的时间更不会去检验这些已无法挽回且浪费时间的决定,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自己当时所做出的决定与一瞬心安。这一瞬的心安便让我觉得就已经足够了——那紫禁城又是谁家的紫禁城,万岁爷也不过八十寿终。该来的都会来,就像这场雨,要走的都会走,就像这场雨。
明天应该会更冷些,生活依旧,那就添个外套!初秋的雨停了,很好,再下,也很好,世界就是这样的,很小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