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哇!好痛!”子引感觉脑袋磕在硬物上,惊坐起。
这里四周是木制的挡板,所开的窗口被暗绿色的窗帘半掩着,透进些光来。子引发觉自己坐得一颠一颠——不会错了,是在马车上。
“小子,终于醒了?”子引循声看去,啊,那不是盔甲,是一个人。体型上和声音上,此人当是五六十岁的老军人。果不其然,那人掀开了面罩,露出一张黄瘦的布着皱纹的脸。
“机……机丙靖将军?!”子引讷然。前天在报刊上看见照片,机氏诸将被俗将黄南寸伏击,损失惨重,正准备回京休整。
“呵呵,想不到我这老头子还有人认识,”机将军挤出个笑容,“你呢,你的名字呢?”
子引通报了姓名。
“我……这是怎么回事?”子引茫然道。
“你昏迷了大概两天吧。我率军回撤的路上遇到一片树林,里边有一块巨大的黑色陨石,长满了裂缝,随时可能塌下来。你就躺在最危险的位置上,我的部下将你救了起来。行程紧,不可耽搁,我们只能带你同行一段。”
子引努力地回忆之前的情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只记得和盈治在村口告别,然后……便不记得了。
“这是你的包裹,归还给你。很抱歉。——下一站就到天灵了,你可以在那里下车。”子引接过机将军递来的包裹。东西齐全,只是……
“咦,这把剑,"子引从包中抽出一把未见过的剑,“是将军您送我的?”
“它就掉在你旁边,”机将军看看剑,“童军军纪,东西不可能变。”
子引仔细打量手中的剑。这把剑好像是由奇异的金属材料制成,散发着一点淡淡的寒气,剑托核心都位是一颗漂亮的蓝色宝石。
“这是……”
“这把剑的材质,说实话我也没见过。”机将军看着剑刃,“唉,打仗这么多年啦,兵器啊,人啊,战术啊,自以为见得多啦,到头来只发现自己老啦……
子引抚摸着凉滑的剑身,马车上陷入沉默。
* * *
与机将军作别后,随着马车渐渐驶远,子引意识到自己是独身一人处在这陌生的城市了。
首都,没错,天灵。子引第一眼所见的街道,却远不如想象中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人是多了,隔几步便有独自或三五成群的行人走着,不像秦桐村一个下午也无人涉足的寂静小路;人们的装扮也更多样化:家乡那种简朴的褐衣确有,更多的是更加美丽而典雅的衣装、帽子、胸针和佩戴的花朵。
也许是脚下吸音砖材的缘故,街道的声音维持在使人舒适的程度。那边的花店,粉头巾的女人正和顾客交谈。街角的小酒吧中,人们坐着聊天。干净的小白猫把爪子搭在路沿上,蹲下来了,动动细软的胡子。风吹来了,送着些尘土、青草和花香的混合气味。人们说话都是不大声的,平和的,带着微笑的,偶尔一声卖鱼或是饼的幺喝,才激起些地上的灰尘来。
的确是城市,没错,而且是首都天灵。子引忽而感到一些安闲感来了,这种烤全麦面包般的淡香,确是这个河流守护,树木环绕的城中的人们所常感受到的。配上一些黄昏的钟响便更妙了:那钟声是城西南角一座古老的圣堂传出的。钟黄旧生锈,已经在那里很多年了。
子引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望天上灿烂的云霞,尔后提了提包,打开手中的地图,向其中一个标记的方位走去。
* * *
在栽着常青榆,开着拉面铺和气味飘香的包子铺的小街上走一段,向左拐一个弯,那幢黑松木的高大建筑就在眼前了。
子引跨上这个尖顶、挺拔、规则而对称的木屋门前的两级台阶,拉响了门铃。铃铛的脆声从门内传来,不久门向里打开了。子引径直走到正对着的一个柜台前。
摆着小瓷盆草、纸笔和猫的雕像的红黑色木料柜台后,一个身材矮小的白色卷发老人坐在躺椅里,手上白色绢布正擦拭着什么东西。此人肩膀和胸膛出奇地宽,好像结实的石块,双腿短粗。一只眼睛被黑色的眼罩代替,另一只明亮的黑眼睛打量着来客,干燥的嘴唇闭紧前突,一脸平常神态。灰黑的短衣,挂在身上。
“不用说,善开旅社的凝土老矮人,童国首都旅社总社长,森略特老先生。”子引这样想。
子引将手掌放在森略特老人递来的擦干净的蓝紫色认知之石上,随着认知之石内部纹路的变化,柜台内老人面前的屏幕显示出了子引的藉贯等信息。
“乐游,年轻人。”森略特老人缓缓起身,转向身后的柜台。不一会儿,老人一手拿着一小杯金黄色的发泡饮料,另一手拿着一张卡片,转身近来,将两样东西递给子引。“天灵是个好地方。你会爱上她的!”
子引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一股甜蜜的清凉冲进他的喉咙,“蜜忆葡萄酒,天灵特产,据说有促进记忆力的作用。”子引看着手中的空杯想道,”看来是招待初心旅者的特殊馈赠。”
道谢之后,子引循着卡片上的号码找到房间。
“十五天的时间,还算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