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的理智，在踹开门的那一刻，已经彻底蒸发。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一幅画面在疯狂燃烧——他的妻子，衣衫不整，满面潮红，像一只温顺的猫，瘫软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
嫉妒，是男人最原始的毒药。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赵军一个箭步跨过数米距离，裹挟着腥风的巴掌，已经到了陈凡面前！
陈凡刚耗尽内力，正是气血两虚、全身最脆弱的时刻。
【警告！宿主内力枯竭，气血两虚，强行抵御将造成永久性根基损伤！】
脑海中冰冷的警报一闪而过。
躲不开了！
“啪——！！！”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耳光，响彻整个奢华而死寂的客厅！
陈凡的头被狠狠扇得偏向一侧，半边脸颊瞬间高高肿起，火辣辣的剧痛混杂着耳鸣，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淌下。
“敢动我的人？！”
赵军的怒火没有丝毫停歇，他甚至觉得一巴掌还不够解恨。
“给我按住他！”
他身后那两个如同铁塔般的黑衣保镖，没有丝毫犹豫，一左一右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本就虚弱的陈凡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让角落里的林雪又是一阵剧颤。
保镖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陈凡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屈辱！
极致的屈辱！
赵军走到陈凡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的轻蔑和暴戾，仿佛在看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凡的鼻子上，破口大骂：
“一个下九流的按摩工，也敢跑到我家里来撒野？”
“怎么？觉得我老婆有钱，想靠你那几根手指头上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你这种想靠身体攀高枝的骗子，我见得多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人的尊严里。
然而，陈凡没有看他。
从始至终，陈凡的目光都没有在这个狂怒的男人身上停留一秒。
他抬起头，越过赵军，死死地盯着那个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女人——林雪。
他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想从她的眼睛里，哪怕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一丝一毫想要解释的勇气。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林雪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避开了视线，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得更深，仿佛一只鸵鸟，以为看不见，危险就不存在。
她不敢看他。
她不敢为他辩解哪怕一个字。
她用沉默，默许了赵军所有的暴行。
她用恐惧，亲手将救命恩人推进了深渊。
那一刻，陈凡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扔进了万年冰窟。
凉了。
彻底凉透了。
原来，所谓的感激和迷恋，在真正的恐惧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原来，救她一命，只换来她可耻的沉默和背叛。
陈凡忽然笑了。
嘴角被打破的伤口被牵动，一丝鲜血混着自嘲的笑意，显得无比凄凉。
“呵……”
这一声轻笑，比任何怒骂都更具穿透力。
赵军的怒火仿佛被浇了一勺油，他从昂贵的定制皮夹里，猛地抽出一沓厚厚的、崭新的人民币，足有两三万。
他没有递，也没有扔。
而是用尽力气，狠狠地将那沓钞票，砸在了陈凡的脸上！
“啪！”
纸张的边缘划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红色的钞票如雪片般散开，纷纷扬扬地落在陈凡的头上、肩上、和他身边的地板上。
“这些钱，够你滚出京城了吧？”
赵军用皮鞋尖点了点散落在地上的钱，语气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与鄙夷。
“拿着你的卖身钱，滚！”
“再让我在京城看到你，我打断你的腿！”
陈凡依旧没有理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些散落的钞票，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放开。”
那两个保镖竟被他平静眼神中的某种东西慑住，下意识地松了松手。
陈凡挣开了束缚。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钱，也没有再看那对男女一眼。
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自己的药箱旁，蹲下，将刚才救人时散落的银针一根根捡起，用布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然后，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拎起药箱，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争辩，没有一句解释。
那份平静，比歇斯底里的反抗，更让人心头发毛。
就在陈凡走到那扇被踹坏的大门时，赵军阴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如同毒蛇的信子。
“对了。”
“你的那个什么破医馆，最好自己识相点关门大吉。”
“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不下去！”
陈凡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
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外漆黑的夜。
夜色，很浓。
……
回到那条寂静的老街，回到自己冷清的医馆。
陈凡没有开灯。
他借着窗外惨白的月光，走到大堂中央，静静地站着。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堂墙上悬挂着的那块牌匾上。
牌匾由上好的老木制成，包浆温润，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德艺双馨。
这是爷爷传下来的。
是他们陈家几代人行医济世，用无数口碑和心血换来的荣耀。
陈凡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冰凉的刻字。
白天，那位老干部还拉着他的手，说这块牌匾，实至名归。
午夜，他刚用这双手传承的绝技，从鬼门关拉回一条人命。
而现在……
他成了“下九流的骗子”，被钱砸脸，被威胁要砸了祖宗的基业。
陈凡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虚弱，也不是因为恐惧。
是愤怒！
是那股被压抑到极致，即将焚烧一切的滔天怒火！
他缓缓闭上眼。
赵军那张狂的脸，林雪那闪躲的眼神，散落一地的钞票，还有那句“让你开不下去”的威胁……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最终，所有画面都定格在那一记响亮的耳光上。
“啪！”
陈凡猛地睁开双眼！
黑暗中，他的双眸亮得吓人，仿佛有两团幽蓝的鬼火在熊熊燃烧！
那里面，再无一丝平静。
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不死不休的复仇火焰！
新仇，旧恨。
该一起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