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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寥无几人的影厅看完《银翼杀手2049》,内心充斥着瑞恩·高斯林饰演的复制人K躺在雪中,流着血,逼近死亡,虚无的孤独感。作为影史留名的经典科幻电影《银翼杀手1982》续集,这部电影在完成度和艺术性上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尽管不出意外,票房恐怕难以令人满意,但是谁说电影就要迎合市场,降低观影门槛呢。有一些电影,符合眼下市场规律,尽管庸俗套路,挣得瓢满盆钵,但是只能称之为娱乐大众的作品,花开一季,过时不候,而另外一些,却是要在影史中留下它的名字,常看常新,隐秘而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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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续前作的影调,赛博朋克风格,磅礴而无序的电子科幻世界,如诗意般残酷的生存,整个电影节奏很慢,但并没有多余的镜头。比起1982里没玩没了的下雨,这部电影下的雨倒是少了那么一些,但潮湿与寒冷未减,依旧是写实化的乌托邦叙事,优雅而沉重。
《银翼杀手》的大背景是在未来世界,人类向其他星球殖民,由跨国科技公司创造出复制人来作为殖民劳工,复制人不堪奴役,抵抗作为人类奴隶的命运,叛逃回地球的故事。前作里老型号复制人叛逃,是为了找到造物主,延长只有4年的复制人寿命,2019里复制人升级,拥有了更长的寿命,也会像人类一样自然衰老,但是这次从殖民星球叛逃回地球,他们有了更大的动力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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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是因为,我们可以思考,我思故我在,当复制人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他们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那么他们是否可以被当做新物种,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呢?如果进一步,复制人可以孕育生命,那么他们和人类又有何不同?从母系社会的生殖崇拜到国家的人口结构影响到整个社会的发展,生殖与传承,似乎是文化昌荣,物种兴盛的关键因素。如果复制人自身能够生育,传承,那么作为另一个新物种统治地球,或者要求与人类重新分配生存资源,他们的叛变似乎内在动力更加足够了些。
1982里主角戴克作为银翼杀手,剧情主线为清理那些叛逃回地球的复制人,当叛逃者全部死去,戴克完成任务,结局给了一个戴克本身为复制人的暗示。1982里戴克的爱人为复制人瑞秋,2049给出的线索是K为瑞秋与戴克的儿子,我暗暗为K长呼一口气,既然K那么不认同自己的复制人身份,觉得人类才具有灵魂,高人一等,那么对他而言,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类,何尝不是残酷世界里的一点希望。毕竟作为复制人,被那些无用而堕落的人类大声嘲讽“假货”,世界对复制人真是太残酷了。
结局向我们揭示,K始终都为复制人,一个可怜的被命运戏弄的复制人。真正的主角光环笼罩的是戴克的女儿,无菌房里的记忆制造者,而K只不过是被植入了她的记忆,刻意制造的相同的基因序列,一个迷惑追杀者的牺牲品罢了。结局里K站在了自己被植入的记忆这一边,维护戴克父女,他躺在雪地里,致命的伤口流着血,一边是死去的高司令,一边是父女重见的温情。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死亡本身并不令人难过,但是终其一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童年记忆都是假的,从来没有拥有过自由,死去也并不被人惦念着,一生未免太荒芜可悲了。
K并不是复制人里最悲情的人物,还有那些殖民星球上,日夜生活在恐惧中,做着繁重劳动的复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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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与死亡是我们永恒的恐惧,而摆脱被奴役,进而奴役他人是我们永恒的追求。电影浪漫而残忍的把一切摆在我们面前给我们看,尽管慢节奏而冗长,但是才华四溢,无法复制。
《攻壳机动队》真人版偏向了市场,把握失衡沦为平庸之作。不得不承认,我们骨子里就是爱看那些,易懂的,俗透的,感官刺激大场面的东西,而对《银翼杀手》之类有着独特视觉美感,节奏偏慢的电影缺乏耐心。我们被钉在庸俗审美,观影水平低的架子上,市场回馈资本,资本反推给我们更多此类套路片。
纵然我们都身在沟渠,但总有人在仰望星空,它们就在这里,等你发现它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