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初汉的街道上,身穿粗麻衣服,头上扎着冲天辫的孩童,嘴里唱着街巷中刚刚流行的民歌,一蹦一跳地穿过街道。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緗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坐在路边身穿着破烂铠甲的男子喃喃地说到。
男子望向呈现金色的天空,如今,是太平盛世啊。男子伸出左手,微凉的风从指缝处溜走。脑海里却回想起那个模糊的少女的身影。
农家院子里的桑树下,少女正用心的写着点什么,好看的秀眉不是皱起,随后便勾起樱唇,微微一笑。
突然,从桑树上出现一个少年,使用一招倒挂金钩,轻轻松松地便取得了少女写满字迹的手帕。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髥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少年拿着少女的手帕,大声地念出上面的字,一边敏捷地爬上树,一边冲少女做鬼脸。“罗敷,你羞不羞,你哪里有那么好看了,我看,接下去的内容,不如我帮你写了如何?”
少年调笑的语气让少女红了脸,少女气地跳脚,用素手指着少年道“该死的刘傲,你竟敢嘲笑于我,我定要告诉主子,让他狠狠地责罚你”
少年听罢,立刻翻身下树,讨好地把手绢递还给少女“别呀,阿敷,看在咋俩从小长大的份上,便饶了我这次吧。”
少女从少年的手中抽出手绢,娇嗔地轻哼了一声,便扭着头走了。
“哎呀,阿敷,别那么小气嘛。你又皱眉,当心长了皱纹,嫁不出去。哎,阿敷,你瞪我做甚。要不我给你做鬼脸,给你买你最爱的芙蓉糕,你就别拉着脸了”
言罢,少年冲少女做了个鬼脸。少女佯装生气,却转头,在少年看不见的角度笑了笑。
罗敷和刘傲是暗卫。刘傲本不姓刘,是他们的主子,刘恒给他赐的姓。那天,被赐了姓的刘傲,跪在刘恒的面前,说“此生唯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罗敷站在刘恒的身后,暗自骂道“刘傲,你个蠢货,刚刚执行完任务,就不会去上个药吗?伤口又列开了。”
那天晚上,罗敷给刘傲送药。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吗,每次都弄得一身伤回来。”
刘傲笑道“阿敷,你这是关心我”“关心你个大头鬼,我是,我是心疼我的药。”“呵呵,阿敷,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当真是……”“当真是什么?”
刘傲挑了挑眉,“当真是,丑极了。”罗敷听言,上药的力度故意加重了几分,“刘傲,你过分!”说完,便生气地夺门而出。
刘傲看着生气跑出门的罗敷,叹了口气,“阿敷,口是心非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这是刚刚刘傲想说的话。
时间如白驹过隙,刘傲和罗敷早已成为了暗卫中的高手,成了刘恒的左膀右臂。刘傲的任务,也越来越难,带回来的伤也越来越重。
“听说,你明日要走。”
刘傲听见罗敷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做鬼脸。“是啊,刺杀刘盈。”
“吕后那边,可不是好对付的,你此行恐是凶多吉少。”
“放心,阿敷,我一定活着回来。等我回来给你买芙蓉糕吃。”
刘傲此行,去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消息。最后,刘恒递给罗敷一个木盒,说是刘傲走之前交代的。如果此行回不来的话,便把此物交给你。“还有,罗敷,从今天起,即便不再是暗卫了。这也是刘傲临行前,求我的。”
罗敷流着泪,打开了木盒,是刘傲写的《陌上桑》,临行前一晚,完成的。
“刘傲,你骗我。说好的你一定会回来的,说好了,给我买芙蓉糕的,你人呢!”罗敷拿着盒子,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
不久之后,在都城里多了一位疯癫的女子,嘴里不停地念着“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有精通音律的乐师,觉得词句优美,便谱了曲。自此,市井中便多了一首《陌上桑》。
男子从回忆中醒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眼神空洞。“罗敷自有夫,使君自有妇。座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身后的女子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几句话。
男子听到那个声音,身体一颤。转过头,少女的身影跟记忆中的身影重和。
“阿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