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我偷偷跑到她家门口,他们正准备吃饭,她的肚子似乎有些隆起了,我不太确定这件事是否意味着幸福的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我,我在窗口的不远处看着,等她吃完那颗腥味十足的鱼头。
这么多年我发现我接触到的每个人对幸福都有着不同的认知,如果必须有关联—就是健康的身体了,但往往提出这点的人腹部堆积的脂肪都十分可怕。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都说我有九条命,身体柔软又能飞檐走壁,我从不担心健康,因此我无法理解他们身上唯一共通的幸福。
他们围在一个圆桌边,电视机播放着千里之外与我无关的讯息。我很好奇,为什么绝大部分人比起关心自己和身边的人更乐意关心与自己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情,乐此不彼的谈论着一个人的暴毙与另一个人的桃色。
她的爸爸背对着我,与她母亲一样头发冒出许多银丝。我觉得苍老是一件绝妙的事,身体的功能器官开始萎缩,开始退化,不自觉承受以往没有的痛苦,于是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上都为此越发显得成熟,不再是年轻荷尔蒙愚蠢的味道。苍老总是让我着迷。
我听到她的母亲在斥责她丈夫,抱怨他碗里的黄酒又比昨天多了三分之一。我在她的口里听过她们夫妻之间的事宜,父亲极度爱喝酒,也极度热爱云雨之事,不过颠鸾倒凤的夜晚终于不再属于她的母亲。于是一系列的事发生爆炸又恢复平静,循环往复,跟每个屋檐下的家庭都同出一辙,我并没有为此惊讶或唾弃。
她的那个姐姐也是一个相貌平平,学业平平,连颈部以下的胸器也平平的姑娘,于是我在背地里总叫她平姐。平姐的几段恋爱史我都能倒背如流,糟糕的初恋,无疾而终的艳遇,以及被逼结婚的现状。平姐的母亲认定女人过了26呈直线下降的趋势,也认定女人的一生只为奉献与沿袭,死时方能称为一个“伟大”的母亲。平姐唯一有趣的地方是-写诗,我读过一点,那里充斥着激情期待同痛苦迷茫交织的血液,我也坚信这个特质会在结婚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平姐再次翻阅,也并不会认为那曾是自己涌动的内心。最后她终于成为了一个“伟大”的母亲,“伟大”的妻子。
婚姻就是猜忌原谅斥责与视而不见,就是消退的激情,就是那餐桌上围绕着的人们一定想要完成的事宜。
我看到她舔了胡须与前掌,我认定她吃完了。同时我也如此认定自己要离开她,即便她腹中有我的一部分,可是谁又会在意。她同我讲过她已经找好生育时的场所,她对她的爸妈仍旧有如此的戒备之心,我们一直认定人类是不可靠的,即便有再多的鱼头也无法消除这个认知。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去追寻自由与动荡的世界,希望她们能清楚的知道婚姻并不是每个人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不想被圆桌束缚,我宁愿背负罪名。
— 黑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