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入梦，此生不悟

  未曾青梅，青梅枯萎，芳菲满地，不见竹马，竹马老去，相思万里，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

                            一

  千百年的洛水旁，月光还不似现今般这么凉，有一个书生啊，用最华美的词藻，纪念着他心头的姑娘。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一字一句，字字慎重。我躲在千枝垂发的垂柳后，不觉湿了眼眶。

  鸾曲无答，佳人已嫁。已无相安年华。

  我看见他眼角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流进入洛水里，我不知自己为何会看得如此清晰，也不知如何走到他的身旁，看见他一笔一画的写下那个名字，更不知自己为何会坐下听他讲他的故事。

  醒来时，已是三竿日上，北方的艳阳高照，没有梦里凄凉的月亮，也没有那个流着眼泪的他在纪念心上的姑娘。

我开始记住这个模糊的名字。三国乱世的一个才子。他没有再次在我的梦里出现过。那次梦中的相遇只是一个梦中的梦。

我在梦里梦见梦不见的他。

                              二

  原以为这只是我自己精神错乱的一个幻觉，可是有一天，我仍然记得，在我焚起一炉香之后，那天我分明又梦见了他。

梦里是江南的水乡，弯弯曲曲的河道，衍出无数种纠扯。

灼灼桃花树下，一袭白衣的玉人，向我笑着伸出双手说，丫头，我带你回家。

逆着夕阳，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他的声音太像是那个书生的年少。

                            三

我开始频繁的梦见他，在梦里，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守，太像太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还记得有一晚，我们在西湖泛舟，晚风吹来菱角的清芬，吹动湖面细细的波涛。

揉碎的漫天星光不只洒在湖水中央，还洒在先生的眼波里。

先生眼里有灿灿星汉，迢迢万里。

他吹起箫，曲调里有太多太多我不能明了的情愫。他说，我心悦于你。

                                  四

可那以后他在我梦里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一个轮廓，像一个的窗花的剪影，洗褪了色的剪影。

我开始梦魇，梦里不再是江南水乡的温婉，而这些模糊的声音尖锐的鬼怪，他们砍了桃树，平了湖，暗了星光，我梦不见他了。

于是每日哭着醒来，泪水打湿枕巾，汗水洇透被单。

我来到寺庙，妄想看透因缘果报。

梵音缭绕，老和尚敲着手中的木鱼，无比安心宁神。

我跪在蒲团上，在香炉前升起的袅袅烟雾中看见了他。

还是那袭干净的白衣，还是那树灼灼其华的桃花，还是逆着阳光，修长的一双手向我伸来，甚至还有那句，丫头，我带你回家。

我伸出手，十指相扣，妄想结成永恒的模样。

那一天，我跪在蒲团上磕了很多个长头，最后一个长长久久的竟不愿抬起头来。

等到我被老和尚扶起，他问我，小施主，你想求什么？求什么？那，就求个因果吧。

有因有果，从一而终。

其实我是想求一段姻缘的，和梦里的他，百转千回次，仍忘不掉的他。

                                  五

喝过中药，白瓷青花的碗里还残留着草药的渣滓，清苦的药香在舌尖蔓延。

这是小城里最好的中医为我开的中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搭着我的脉缓缓开口，忧思过度。

喝过中药，也总是缓解了些许，除了偶尔会想起他，我完全正常的不像话。

但每当夜晚来临，思念开始攫住我的心口，我开始疯狂的想起他。

梦不见，寻不得，爱，不能。

                六

三月份的会考，我的少年在考场里等我。

柳絮纷纷扬扬，有如那树灼灼其华的桃花，蓦然回首间，两人的影像开始重叠，仿佛梦里的他正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少年。

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像要说着什么，我跑过去，挽上他的胳膊，好像曾经预演过千万遍，阳光正好。

从那以后，我的梦里再也梦不见那个公子，反到是我的少年开始频繁出现，也是从那天后的不久，我牵起了他的手。

我对他早是蓄谋已久。

和他在一起后，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没有那个梦，我是否还会喜欢上他，答案是肯定的，其实很早很早我就喜欢上他了，比梦要早，早到是初见的那天惊鸿一瞥，迎着阳光的笑脸。

心上少年。是初见之喜，乍见之欢，久处仍怦然。

这是我的十八画少年，这是喜欢你的开始，但这场喜欢没有终点。

用一句你对我说过的话来结尾吧。

我还是喜欢你，像星辰砸向大地，至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