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本以为,任谁迷茫,我都不会,我仿佛有身负宿命的自信。
准备高考的那年冬天,感冒,更专业点儿,风寒。除却每日按时吃药外,保温杯里的白开水一概换成了姜茶,我揣着从食堂大妈那里“求”来的姜块头,拿小刀切成细丝儿,宝贝似的续入杯底,一股滚烫冲进去,翻腾的白雾模糊了眼前的书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我实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我不只一次的在大家埋头刷题的晚自习偷偷溜出去,溜到一排当时并不认识但现在看来应该叫做玉兰的树下。他什么也不会说,我也不需要他说,只是抱一抱他的胸膛,摸一摸他的脉路,就足以给我别人给不了的慰藉,然后站在树下,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学习中药学,那是我与生俱来的宿命。
几个月后,如愿以偿。我来到北国春城学习中药,眼前的一切都是比想象中还要多一点的新鲜,人参,接骨木,掌叶大黄,鸡树条荚蒾……一处小小的药植园仿佛装满了足以支撑我余生的所有欢欣,那种欢欣像是慢火煨出来的一剂浓浓的汤药,带着闻得到的温热,和甘草过量的甜。
事实证明,现实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美好,甚至,有点儿糟糕。高中时期让我避之不及的化学再一次的摊开在我的面前,无机,有机,物化,生化,仪器分析。我承认,在他们面前,我是那么的手足无措。这时我才回想起高中时期跟同学开过的一个玩笑,理想与现实的区别就是,你爱的是诗词,但他只能做情人,要嫁,还是得嫁化学。没想到,一语成谶。那一刻,我想到了跟他分手。
此刻,我正坐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面前摊开的是法律硕士的备考书籍。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我都在想我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我会不会后悔?恐怕这个答案只有时间知道吧。
刚才我还如人生导师一般,愤慨激昂的指导我的同学:“人生是走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走错了又怎样,人生不就是拿来体验跟试错的吗?!”那副派头俨然是一位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生导师,在友人的赞赏声里自恃清醒。可我真的清醒吗?在午夜梦回时,在伏案执笔时,在独自面对黑夜时,恐怕没有白日阳光下的底气吧。
在“迷茫”面前,我承认,我的败一塌糊涂,逃的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