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刮风了,之前一直喊着地降温,应该来了,躺在床上的我这么想着。小寒已过,降温也很正常,家乡也许已经下起鹅毛大雪,至少手机定位地天气信息是这么显示的。
阳台外面的世界,一片朦胧,雨像厚重的棉絮般落下,隔断了我和外面的世界,放眼望去,原本极目可见的万达大厦,此时已经消失在烟雨中。烟雨朦胧,好有一番烟雨江南的情调。但是看到湿答答的阳台,热情瞬降。烟雨朦胧,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谁喜欢在这寒冬中湿答答的一片?烟雨飘飘,悄无声息地钻进原本雨水打不到的阳台里,附到衣服上,让原本在阳台上悠闲了三四天快干的衣服,再次潮湿。
温度倒是没有降很多,早上仍有15度左右,好在温度没降,懒骨还能伸展,两天的工作之后,也该做做伸展运动了。踏上跑步机,热身之后开始跑步,跑步机均匀的节奏,不需要很多的思考,因此踏着音乐,思绪满天飞了。
这几天被朋友圈里的大雪的照片吸引去了,虽然我没有本地同事渴望看到雪的那种急迫心情,但是我也渴望,但我的渴望与他们又不一样,离家后更确切地来说离开南昌后,再也没有见过一场雪。记忆中的雪是那样白、那样透。前几年甚至去年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想法想要去看看雪。也许毕业后与雪无缘,每一年过年回家的那几天无雪,要么晴朗要么冷雨,前脚刚迈去上班,后脚家里下起了鹅毛大雪,羡慕也只停留在说一说的程度。今年虽然和家人的通信中也得知家里仅仅是冷,还未曾下过雪,但这雪已经在我心里下了,也是那样白,那样厚,踩上去也会发出嗦唆的声音。
记忆中小时候的雪,都是在晚上下的。下雪的晚上,不管什么时候睡觉,都等不来一场开始的雪。但是早上一睁眼,屋里亮堂堂,透过塑胶纸糊的窗户的破洞往外看,一片雪白。从外面挑水回来的父亲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进门呼着热气,隔着房间都能看的很清楚。外面下雪了、很厚,晚上下的雪一直都很厚,变魔术般,一晚上的时间,给大地穿上了一件白大衣。衣服还未穿好,便呼着叫着和姐弟以及外面院里的小朋友去雪地玩。尽管每年都有雪,也并不稀奇,但一定是要去雪地玩的。父母却不乐意了,玩回来沾雪的衣服在火上一烤全湿了,换洗衣服吧,给父母徒增家务,不换又得感冒。但是他们拗不过我们。雪地上瞬间出现我们这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刚下的雪很白,白得泛光,白的刺眼;很松软,一脚踩下去,脚会陷得深,但却不会触到泥地。一步一个脚印印在雪地上,清晰可见。就是在这样松软洁白的雪地里,我们那一群孩子打雪仗,堆雪人,滚雪球,吃雪,装雪(所谓装雪就是用瓶子装着雪埋在地下,老一辈人说化了的雪水,可以用来治疗烧伤)。雪人很丑,但很结实,别的地方雪化了好久,雪人还会有他的形,滚的雪球也会沾上粘土黑乎乎的,随便一仍便算完事;雪除了透心凉的冷味,也没有别的味道,做成的雪条,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不干脆的咯吱声,隔离十几年离了上千里,我也听见了。我们也会用陶瓷杯装满雪,放在路上烤,慢慢等它融化,融化后一口喝了,纵使满脸满手被冻得通红,但呼出热气后的脸上是满满的笑容。每一次,腿脚不便的舅老爷也会向我们要一团雪来吃,也许他咬雪的一瞬间也会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能像我们一样在雪地离撒野的事情吧。那时的雪并不能一直停留,它有它的使命,使命一结束,它就被召回去,融化成水滋养着地里的庄稼,养育着这一方人。但融雪的几天特别烦人,气温冷且不说,外面到处湿答答的,出去铁定踩回一脚的泥和带回一身的寒气。也会有雪化到一半气温降到零度以下的时候。这时候,雪不松不软了,是硬邦邦的,上层冰,下层雪。树叶上就更好区分了,碧绿的树叶上像是先粘了一层透明的冰,冰将树叶的绿扩散了开来,透绿,冰上又覆盖一层雪,压弯了树枝,每一片树叶都很美,比初雪时更美。
时光荏苒,一晃就到了2008年初。那一场雪也是一场大雪,但谁也没有想到将会是一场雪灾。那时坐在教室里准备6月份高考的我们只觉得那个冬天特别的冷。冷到期末安排在晚上的两个小时的语文考试,结束之后我的手脚已经麻木,没有知觉。30个人考试的教室直透冷风,冷到了我们也冷到了监考老师们,第二天我们被通知回到自己教室,大家聚集在一起考试,只为一个暖和。
大雪多久没有化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大雪将车封在高速上,鸡蛋方便面猛涨价,武警军官高速送温暖的暖心故事;还记得弟弟讲述的在火车站侯十几个小时的车时前面乘客窒息晕倒众人接力举出的故事;还有一些校车因大雪侧翻,是否有人伤亡也是众所纷纭了。在这些消息传到后,大家也是人心惶惶,为了安全着想,我们居然一致赞成走路回家,二三十里路,回答时连眼都不眨一下,居然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但终究还是没有走路,有车也很安全,车胎上都绑上链条防止打滑。从下车的地方到我家还有三四里路,走了很多年很熟悉的一条路那一次印象特别深刻,因为放眼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从未在雪地上走这么远的我,开始很兴奋,但过后,发现雪地走路也需要技巧,满眼的白色,一会眼睛就花了痛了,得找点别的颜色来调节,就这样盯一会脚下的路盯一会手里的物品到了家。到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大雪导致大面积的停电。学习紧张,每天每科一套试卷,6套试卷已经将我套牢在家,无心去堆雪人、打雪仗了。每一天清早母亲都会烧好炭装到铁盆里,放到专门放炭盆的凳子下面,我坐在上面,罩着毛毯,写到了过年。但手要写字没法烤火,这样坐了至少一周的我,手上全部长满冻疮,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冻疮开始每一年来报道,直到工作。
晚上基本没课,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娱乐的我和室友们基本都会选择去上晚自习。晚自习和跑步看书一样,适合团体执行也适合个人行动,所以有时和室友去有时单独去,但和室友去的时候多一些。晚自习最好的地点就是主教楼了,那一座两只脚立在润溪湖的主教楼,贯穿了大学生涯的四年。那一晚,气候没有任何异常,不知因何事,是我独自去主教楼自习。主教楼的教室是阶梯教室,前后各有两扇门,前门低后门高,座位朝着前门。因此一般很难知道外面是下雨还是阴天,冬天的晚上更是如此。晚上10点下自习,背着书包走出主教楼的大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短短3个小时的时间,整个校园,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路灯在大雪的衬托下更加得泛黄了,和着主教楼的红色、还有浅绿,置身于一片雪白之中,静静感受着这场雪带来的宁静。在连接主教楼和商业街的桥上,我停留了好久,心里的震惊激动一时无法平息,美到只能在心里不断地用“好美”“好美”来形容了。大雪构成了一幅画,而我现在也成为画中人了。由于算是比较晚,路上的行人不多,但也不断地有学生踏进这幅画里,或缓或急,自成风格。只恨当时没有能拍下那么美的一个瞬间,好时时拿出来赏玩,也庆幸没有拍下那么个瞬间,那幅场景就此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静静地欣赏了几分钟,便加快脚步回了宿舍。
广东的天气把我养的娇气了,偶尔七八度的天气也会让我直呼好冷。但还是想置身大雪纷飞之地,感受寒冷,触摸冰雪,而不是时时咀嚼那三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