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赵安翔狼穴遗命 彭连乎义绝情仇

葡萄看着丈夫穿了皮马甲,拿着剁铲匕首和干粮走出了伙房门。

心想:“你瞧这人,全副武装滴!敢不会是去山里套狼吧?”

葡萄想阻止,把赵安翔喊住,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来。眼看着丈夫走远了,正在着急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坐在自己身边,伸出手来就要掐脖子。

葡萄想挣扎,竟一动不能动,就在这万分焦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魇住了。

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魇住了,也知道如何驱除梦魇:无论身体的哪个部位稍微活动一下,也就醒过来了。

她尝试着伸胳膊蹬腿和张开嘴巴,均无济于事,更为恐怖的是那人依旧坐在自己跟前不走。

索性不挣扎了,不就是魇住了吗?葡萄心想,反正在梦里,一切都是虚幻的,那人也不能把我怎么滴,由他去吧,大不了多睡一会儿,这样一想,“啊!”了一声醒来了。

这一觉醒来,太阳都从门缝缝挤到屋里了。

葡萄刚从伙房出来,家里的大公鸡带着母鸡小鸡滴围了个团团转。她急忙又回到伙房,从案板仓子里抓了一把杂粮撒到院子里了。

看见女儿海兰和彭连乎家的花蛋已经在陔门道里画格子跳房玩呢。

葡萄吆喝一声:“海兰!”

随即埋怨道:“你也不说给鸡抓一把粮食,一大早跳来跳去的,新新的鞋子就让你这样跳日塌了。”

“我都喂过了。”海兰边跳边回答道,脸也不转一下。

“这么任性啊!”花蛋十分羡慕,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葡萄。

葡萄因记着梦里的情景,就来到存放杂物的箍窑里,发现家里的杀猪刀和剁铲都不见了。

“还真是掏狼窝去了!”葡萄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因前些日子,花蛋来家里玩的时候说起过,她大(父亲)在前山沟的大阴洼里找到了一个狼窝,有六只狼儿子,毛茸茸滴。

昨天晚上赵安翔正好去了彭连乎家里,想必两人商量好的,今早一起去套狼了。

葡萄就来到大门口,对花蛋试探着笑问道:“你大呢?”

“我大在家里编背篓呢!”花蛋回答道。

啊!没去山里套狼呀。

葡萄心想:糟了,自己家养的驴,自己最知道驴脾气。想那赵安翔聪明写在脸上的人,定是想吃独食,自己一个人去了。

岂不知狼窝是那么好闯的吗?

葡萄又联想起自己做的梦,一时心急如焚。

也顾不得梳洗,从锅里拿了一块馍馍,抄了一把铁叉就奔前山沟里去了。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夫妻套狼,好歹也是个帮手。

话说赵安翔来到大阴洼,果然找到了那个洞穴。洞口上方一大墩子芨芨,周围是铁杆蒿子。

洞口很隐秘,仔细观察了周边的环境,丝毫看不出有动物活动的踪迹,更别说狼爪了。

赵安翔未免失望。

心想:“彭连乎这厮不会是日鬼我呢吧。”

遂抱着一丝侥幸,从洞口钻进去一探究竟。

即到了洞里面似有微风流动,气息里一股狼骚味。再往里走,听到了狼崽子嗲声嗲气的“嗷嗷”声。

赵安翔近前看时,可不是嘛,六只黑绒绒的小狼崽。也许是嗅到了异味,小家伙们争先恐后地往一起卷缩。

赵安翔欣喜异常,将一窝狼儿子装到口袋里,扎紧袋口,赶紧离开。

事情真是出奇的顺利,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闯进了狼窝,又克里马擦地逮到了狼儿子。

匍匐到洞口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匹大狼守在外面。赵安翔刚想探头,狼呲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咆哮,因洞口处空间狭小,无法施展,赵安翔只好退回狼窝,放下口袋,背靠墙壁,手持剁铲,做防守状。

只见那大狼也跟随到了窝里,冲他呲牙咧嘴,步步紧逼,意欲攻击。赵安翔用剁铲阻挡,那大狼一口撕咬到铲刃,头一甩,将剁铲叼落在地。

岂不知赵安翔使的乃是诱敌深入之计,故意将剁铲掉落,迷惑大狼。

狼果然上当,见赵安翔赤手空拳,遂冲其面门飞扑而来。

赵安翔左臂推挡,右手从腰间拔出杀猪刀,一刀捅入狼的软腹,转动刀把,又用力捅入胸腔,狼随即毙命。

这一招声东击西着实了得,赵安翔俯身看时,刀口正中肚皮,连狼皮的完整形状都不曾破坏。

由于空间受限,出手阻挡攻击时,左腕被狼牙咬到,当时注意力高度集中,感觉不到,现在松弛下来了,顿觉疼痛难忍。

仔细看时,手腕子上下四个牙印,活动一下关节,不曾伤及筋骨。

赵安翔将欲起身,忽然,另一匹大狼从他背后直扑而来,一口咬到了脖颈。

这一口结结实实,并甩头撕扯。

赵安翔顾不得疼痛,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厮呜呼了!

他反转过来,拾起杀猪刀朝着狼肚子连通数刀,狼这才松口,倒地毙命……。

赵安翔匍匐着爬出洞口时,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女子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翔儿!翔儿……”

“这是葡萄来了!”赵安翔心想,就自己这副模样岂可与娘子相见,到不如死了的痛快。

葡萄找到地方时,赵安翔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把你个滕子呀!”葡萄哭泣着擦干了他脸上的鲜血。

赵安翔看着葡萄的脸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也许临终能看娘子一眼,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走!我带你回家!”葡萄说着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赵安翔本不欲走,无奈已无力挣扎,拼着最后的气力对葡萄说:“不要把我带回朗家水的庄里,无脸见列祖列宗……,你就把我埋到这个洞里。”言毕气绝。

“彭连乎——”葡萄望着山谷撕心裂肺地呐喊了一声。

彭连乎做好了中午饭,舀了一碗面条往起一端,手一滑,一碗饭撒在锅台上,眼看着碗在锅台上灯愣愣地耍悬悬,差一点没有掉到地下。

彭连乎扶起碗来,只觉得心惊肉跳。

吃过饭不一会儿,听见外面脚步声,出门看时,只见葡萄风尘仆仆而来。

“花蛋大,把你家剥皮刀子拿上,跟我到前山里剥狼皮走。”葡萄见彭连乎从屋里出来了,微笑着吆喝道。

彭连乎听了,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葡萄补充道:“翔儿把那两只狼杀死了!”葡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放出了亮光。

彭连乎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昨天刚说了狼窝的位子,今天一大早就去套狼了,这两口子还真是个急性子。”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让他们得逞了。

彭连乎心里五味杂陈。平心而论,他是希望赵安翔出事,但是真的出事了也有些担心,哪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总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恐怕在朗家水难以做人,背井离乡是免不了的。

事与愿违也好,天遂人愿也罢。

无事,乃是最好的事情!

彭连乎有些许兴奋,兴奋中是踏实的感觉。

彭连乎找出剥皮刀子递给葡萄,客套着推辞道:“你们两口子慢慢剥去,我还要编背篼呢撒!”

葡萄没有接刀子,而是挽住彭连乎的胳膊,摇晃着说:“彭哥走吧,翔儿说了,狼皮咱们两家一人一张,好歹你先挑,狼儿子平分。”

彭连乎连忙摆手:“万万不可,我又没有出力,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

葡萄松开彭连乎的胳膊,娇嗔道:“你要是不发现狼窝,你要是不告诉他狼窝的位子,他上哪里套狼去!”

也是昂,彭连乎脸上有些许得意,心想:平分是个话嘛,弄些狼肉倒是没啥问题,六只狼儿子起码给一两只吧,大狼已死,狼儿子就可以在家里当狗驯养了。

彭连乎开始畅想两只大狼狗拴在家里的威风了……。

“走吧!”葡萄招招手,神态十分妩媚。

彭连乎经不住诱惑,遂和葡萄一起往前山里去了。

彭连乎走在前面。葡萄跟在身后。彭连乎说一句,葡萄支应一声,彭连乎不说话,葡萄就保持沉默。

到了大阴洼,彭连乎就伸出手要拉葡萄一把,葡萄摆摆手,微笑道:“我能行呢!”

既到了洞口,一片狼藉,彭连乎看着地上的血迹有些疑惑,抬起头来看着葡萄。

葡萄妩媚一笑,朝着洞口努努嘴,眉毛一飞,悄声言道:“在里面呢!”

彭连乎原以为赵安翔在外面拾掇狼呢,既听葡萄说在里面呢,想必是在外面怕被羊把式看见了,这个要狼蛋尼,那个要心肝肺呢滴,更有甚者还要狼儿子呢,乡里乡亲滴不好拒绝。

这样一思谋也就合理了。

彭连乎就不由分说地钻到洞里去了。

既到了狼窝,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口袋,口袋里面有叽里咕噜的声音,套过狼的猎人都知道,里面乃是狼儿子。

口袋跟前两匹大狼倒在血泊中。

唯独不见赵安翔。

彭连乎在狼窝里环视一周,疑惑地问葡萄:“翔儿呢?”

葡萄指着地上的一堆皮套:“那不!”

彭连乎上前揭开皮袄,看到了赵安翔亡故了的脸庞,不由得胆战心惊。

“啊!”的一声,惊愕地站起身来。

只见葡萄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双手握着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彭连乎瞬间明白了一切……。

“多大的仇撒,施这么毒的计策!”葡萄冷冷地问道。

“哪有什么仇啊,就一个狼窝而已。”彭连乎双手扶着插入心窝的利刃,满手的鲜血,忍着剧烈的疼痛回答道。

葡萄“哼!”了一声,一把抽出杀猪刀,彭连乎随即倒地。

这一刀直达肺腑,彭连乎知道命不久矣。

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唯有一双儿女放心不下。

遂哀求道:“看在咱们两家以往的情谊上善待我的两个孩子,花蛋现在也能指住事了,乔蛋小点,长大了也是个好劳力,拜托!”想拱手作揖,已然不能了。

“这个你放心。”葡萄原以为彭连乎要狡辩挣扎,既见他这样老实无助,遂起了恻隐之心,答应道,“花蛋和乔蛋姊妹俩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儿女了。”

彭连乎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还有话说,葡萄附耳过去。

“沾过人血味道的狼必须杀了,它们会吃人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葡萄点头默许。

两只大狼已然毙命,六只狼儿子也决不能留活口……。

葡萄走出狼窝,身心俱疲。这时候弦月高挂,残阳如血……(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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