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官员哭穷要加薪,礼部尚书愤怒回怼,这天下饿不死官老爷!
明代官员的俸禄度支从来不稳定,有时不能按时发放,有时要“折钞”,也就是说原来全额发放成禄米,后来变成一部分禄米,一部分用“钞”代替禄米。 “钞”通货膨胀严重,购买力江河日下,理论上一贯钞相当于一两银子,后来只能在市面上兑换二三文。这就间接导致了明代官员的俸禄打了折扣。
尽管俸禄打了折扣,官员倒不至于贫穷,俸禄只是官员合法收入的极小部分,铲君在上一篇文章《扒一扒明代官员真实收入,想穷都难,县令合法年薪折合人民币超百万》中,已经详细分析了明代官员的收入结构。
- 明代官员“哭穷”加薪遭上司回怼
明代正德十二年进士潘锐,时运不济,又口无遮拦,到了嘉靖八年还只是翰林院行人。有天他跟时任礼部尚书桂萼抱怨,“今知县及翰林院俸太薄。宜加其俸。乃可责其贪。”意思是现在县太爷和翰林院的俸禄太微薄了,应该跟皇帝讲讲涨工资,高薪养廉,这样便可避免贪污了。桂萼何许人也,进士及第后平步青云,升官之快整部明史都不多见,又大开大合,政绩卓著,素以忤责不法官吏为名,有“桂怼怼”之称。看潘锐借着县令俸禄低捎带为自己涨工资,愤怒异常,直接怼回一句“岂有饿死知县、翰林耶”。这句回怼绝妙至极,千古留名,意思是这天下饿死谁,都饿不死知县、翰林官老爷!潘锐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 明代官员“哭穷”是沽名钓誉
桂萼的愤怒应该是有感而发,明代官员“哭穷”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是“沽名钓誉”,晚明广西布政使谢肇淛对大小官员因俸禄“折钞”而哭穷深恶痛绝,不留情面地说:“近代若海忠介之清,似出天性,然亦有近诈者……家藏余镪,而外为纤啬之态,欲并名与利而皆袭取之,视海公又不啻天壤矣。”这批评可谓一针见血,大小官员不是说自己穷吗,你们怎么不跟海瑞比比,人家清廉正直,不擅官场虚与委蛇导致的穷是出自本性。你们个个家里家财万贯,却在外面哭穷,不过是想名利兼得,你们的假清廉跟海瑞比起来害不害臊!
- 明代官员“哭穷”多是自身有“毛病”
官员哭穷的第二个原因则是自己身上毛病,每每三妻四妾,仆役成群,享乐淫逸,宴集不断,堪称明代“月光族”。工资再高、家底再厚也架不住坐吃山空,晚明士人生活奢华僭越是常态,这种浮华的社会风气延伸开来,导致整个社会都有颓废享乐的风气,《金瓶梅》对晚明市井生活的折射便是悠闲奢侈风气的最佳写照。
花销过巨是明代官员“贫穷”的重要原因,从明代小说、传奇乃至日记、诗文酬和中可以看出,晚明官员的业余生活和业余爱好十分广泛,且都是费钱的爱好。
- 养戏子纳小妾
其一请戏班子,甚至养戏班子,听戏看戏甚至写戏排戏是明代士人业余生活休闲所在。嘉靖八年进士李开先,是“嘉靖八才子”之一,以不愿趋炎附势著称,见官场积弊严重,人浮于事,有心厉行整顿,却无力回天,只得壮年赋闲在家,醉心于戏剧。李开先是养戏班子的代表人物,家中戏子三十多人,还娶妻纳妾,过着奢侈悠闲的生活,如果没有为官之时丰厚的经济积累,这漫天花销绝对难以为继。
- 买田产置宅第
其二,购买田产宅第,田产我在《一种贿赂最害人,严嵩贪钱尚不及清官徐阶多,却落得千古一贪骂名》中,详细分析了徐阶在江南有24万亩田产的缘由。关于宅第,明代官员附庸风雅,无论官职大小,都向往“甲第如云”的院子,对宅第园林的装饰、点缀更是花费万金。 “滇中有大理石,黑白分明,价有值百余金者”,“洞庭西山出太湖石,黑质白理,其价佳者白金”,“灵璧得石四尺许,以八百金市之,其贵亦甚矣!”
从这些记载中可以看出,云南大理石,洞庭太湖石,安徽灵璧石在晚明已经成为官员宅第园林收藏装饰之物,且价值不菲。晚明才子李渔,号称李十郎,其游食于江南官宦之家靠的便是两项绝技,一是家庭戏班子,二便是为官宦人家设计园林。这些都是晚明官员倾向购买宅第,装修园林的有力注脚,也侧面印证了晚明官员富裕悠闲的业余生活。
- 喜古玩好收藏
其三,在虚假的盛世里,晚明收藏之风兴盛,明代官员或多或少都会收藏一些古玩字画。有的收藏者富可敌国,严嵩虽然贪污不及刘瑾惊人,但论及其收藏的古玩艺术品,《天水冰山录》中记载的多是无价之宝,刘瑾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严嵩之下,大小官员对收藏有特别的喜好,但收藏则需要更为强大的经济实力。所谓“囊空只为贪收画”,这种官员收藏文玩的风气也是攀比之风,相对于田产宅第,是更可以留名当时后世的“浮名”“雅名”,因此官员对收藏趋之若鹜,由此导致的经济困窘在所难免。
由此可见,明代官员无论是基于虚名的沽名钓誉,还是为奢华休闲生活的花销无度,所谓的“穷”只是欲望的沟壑无法填满。明代绝多数官员过得是相当富足闲适的生活,凭借各种人情往来、常例摊派乃至副业收入,他们是明代社会掌握极大物质财富的人。风花雪月,闲情逸致,无所事事,随波逐流之余的无病呻吟,不过是没有钱购买更多的院子、戏子、名贵古玩字画的“幸福”喟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