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故人归 三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发展如此迅速。其实那天,我只是想逗逗他的,我没想到我们会真的睡在一张床上,就像事先的预谋一样,我的预谋,我相信,即使我有预谋,他也不会有预谋。他懂,可他不会做。他干净如同白纸。连接吻也是我教他的。只是我们没有做,我们只拥抱了,只接吻了,他牢牢守着道德的底线,或者因为他处男并且从未恋爱过的羞涩。

我深深的被他吸引了。

在我们成为老夫老妻的很久以后,他告诉我,我什么都是你的,初恋是你的,初吻是你的,第一次做爱也是你的,连牵手都是。我觉得好满足。

那天以后,我们去爬了一座叫做青城的山。他牵着我的手,买票的时候牵着,爬阶梯的时候牵着,甚至到了只允许一个人过的时候也牵着,直到他手心出汗。他擦干净又拉起我的手。我时不时看他,侧过脸看他,他的脸,他的轮廓,他挺直的鼻梁,刀削般且浓郁的眉,以及诱惑的红润的唇。他一直看向前方。我想,他肯定不好意思了,我这样喜欢调戏他。

那时是冬天,青城山是浓郁的绿,满目苍翠,有清新凛冽空气。我喜欢这里。他见我喜欢,便跟我说,那我们到夏天的时候再来一次好吗。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能走到夏天吗,谈过恋爱的人就知道,一起走半年,是不容易的。可我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只说了好。然后握紧了他的手。青城山顶在下雪,我们遇见卖雪莲的人,一个阿姨,坐在凉亭里,守着一推雪莲,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能卖不出去。我们买了一个,我吃了一小半,把大的给他吃了。再往山上走,是一座道观,从上往下望去,苍苍茫茫的白雪覆盖苍苍莽莽的丛林,我们没有拜佛拜道家始祖,只站在平台上,紧紧握住双手,好像一生一世也不会分开。然后我们下山了。

出门时,他沉默。眼里写满了不开心。我不知道他怎么了,问他他也不说。有一种微妙的尴尬横在我们中间。我以为他没钱了,以为他嫌我啰嗦了,以为他看见灰蒙蒙的天空,却不能回家而不高兴了。我们一起走了很远,他沉默,我也沉默。在我觉得他牵着的我的手很碍眼想放开时,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挣扎,握得更紧了。我露出微笑,轻言软语的问他,到底怎么了啊。他总是摇头。我一边招手打车,一边想办法逗他笑,最后我假装发脾气了,他才告诉我,他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句话成了以后我们的恋爱里每一次分别里他不开心的理由。每一次离别,他都沉默,不说话,默默紧握我的手。他不会拥抱我,不会搂住我,只会握紧我,露出像小狗一样被抛弃的眼神。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男生,我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

后来我们结婚以后,他对我说,我们没见面时候的聊天,我就觉得,你是我梦想中的女孩,见了你的面,我依然觉得你是我梦想中的女孩,在青城山上,你看见可怜的人会去由衷的同情,你看见打扫山林卫生的叔叔那么辛苦跟我说以后不能随便丢垃圾,那时候,我就认定你是我将会用一生去保护和疼爱的人,我要娶你。你看,他一直是这样真诚还不会说笑话的人。

青城山以后,开始了我们多年的异地恋。像一场甜蜜的美梦,缓慢又持久。我曾经历过不同的男生,每一个,我都会像有预感一样,在恋爱以前,会感觉我们在一起多久,我记得前男友的感觉是,不会很久,结果刚半年就分手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久就会分手还是要在一起,但是感觉很准。可能在一起就是想证实感觉是错的吧。当我还没跟他见面的时候,我就好像看见了未来的影子。跟他从春天走到冬天,直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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