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是迟子建老师的一本获得第七届矛盾文学奖的作品。不久前它曾经因为董宇辉的推荐而销量暴增,不知道读过这本书的小伙伴有什么感受,我的感受是迟老师的文笔太好了,把小说写出了散文的味道,让我沉醉其中。
全书分为四部分:清晨,正午,黄昏,半夜月亮。今天跟大家分享的是第一部分,清晨。
清晨
故事采用的是倒叙的手法,开篇便描述了族人纷纷离开山林搬到城镇居住的景象,但有两个人选择留下来,一个便是书中的主人公------一个年过九旬的老奶奶。当人群远去,她开始回忆过往的生活,为我们讲述了解鄂温克族人顽强的抗争和优美的爱情。
女主出生前,萨满梦到了一只白色的小鹿,于是在萨满眼中她似乎是上天降临到部落的祥瑞。她出生的那一夜萨满高兴的跳起了舞,由于太高兴竟然跳到了火中,但萨满不仅毫发无损而且连靴子都完好无损。
萨满在部落的地位是不同于常人的,他的乌力楞里住着神明,而且并不是每个部落都有萨满的。女主所在部落的萨满其实是她父亲的哥哥也就是她的大伯。他曾经通过跳神召回了女主姐姐列那的灵魂,让一头驯鹿的幼崽代替列那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也曾经帮助别的部落失明的人重新获得光明,帮助有疾病的孩子摆脱疾病恢复健康,他的身上仿佛有着神力。
可是这神力在女主的一次诅咒中失效了,这也是让女主抱憾终生的一件事。当时萨满要到别的部落去帮忙去除驯鹿的瘟疫,女主吵嚷着要一起去,被萨满拒绝了,于是女主说如果不带她去,这次跳神就会失败。不久后,萨满从别的部落回来了,并带回了那个部落作为答谢的几只驯鹿,可是萨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
也许萨满在当时已经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这是神的安排,他没有办法改变。带回来的两只驯鹿导致部落的其他的驯鹿也染上了瘟疫,驯鹿不断的死去,而为了防止瘟疫蔓延,他们所在的部落选择留在原地短时间内不再迁徙。但瘟疫还是蔓延了,大批的动物死去,而女主所在的部落也被狼群盯上了。
由此又引出了达西的故事,在之前的描述中达西似乎是一个脾气暴躁不好相处的跛子。并没有交代他跛足的原因,只是讲述了他与一只猎鹰相依为命,他训练猎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它能替他报断腿之仇。原来达西的腿是为了保护部落中的三只驯鹿幼崽被狼咬断的。当时他寻找走失的驯鹿幼崽,发现它们被一大一小两只狼堵在路上。虽然没有带猎枪,但是达西还是拿着猎刀冲了过去,最终他杀了大狼,而小狼在他与大狼搏斗时咬断了达西的腿,并逃跑了。
此刻曾经逃跑的小狼已经长大,并且就在狼群中。于是达西带着猎鹰踏上了复仇之路,他们成功杀掉了这只狼和它的幼崽,但也身受重伤无法回到营地。被血腥味引来的狼群吃掉了达西和猎鹰,而空中盘旋的乌鸦吃掉了那只狼和它的幼崽。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驯鹿到了交配的季节,可是它们生下的幼崽却很快死去了。女主的父亲认为这是因为驯鹿们久病初愈的缘故,并打算去市集换些其他部落健康的驯鹿回来,可惜却遭遇了雷雨,被雷劈中身死。
女主的父亲死后,萨满大伯似乎变了一个人,对人开始亲近起来,也不再穿着女装现身。大家都发现他对女主的母亲很好,为了博她的欢心,萨满花了几年的时间搜集羽毛为她做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当女主母亲的脸上开始出现笑容的时候,女主说了些气话,因为她不想母亲跟萨满在一起。最终萨满与女主的母亲没能走到一起,她开始在雷雨天跑到树林中,希望有那么一道属于她的雷电把她带到丈夫那里去,可惜上天给予她的只有雨水,并没有雷电。
第一部分到此戛然而止。但是作者给我们留了一个悬念,那就是随后日本人来了,而女主也嫁人了,她的媒人是饥饿。日本人的到来会使鄂温克族人的命运发生怎么样改变,女主因为饥饿而嫁的人会对她好吗?他们之间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正午
在第一部分的结尾处,作者写道日本人来到了大兴安岭,而女主即将嫁人,她的媒人是饥饿。当时我猜测是日本人的到来导致鄂温克族人的生存受到了影响,因此女主不得不因为饥饿而嫁了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嫁的人会对她好吗?怀着这样的疑问,我读了第二部分。
日本人的到来的确影响了鄂温克族人的生活,当得知日本人正在抓蓝眼睛的俄国人时,伊万的俄国妻子因为恐惧而带着儿子和女儿逃离了营地。而女主也正是因为在寻找伊万妻儿的途中与族人走散才巧遇了自己的丈夫拉吉达。当时她为了躲避一只熊而顺着风的方向奔跑,正当她饥饿难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靠老宝”,而那个“靠老宝”正是拉吉达氏族的。
拉吉达对她一见倾心,而女主也认为与拉吉达的相遇时上天的安排。随后两人成婚了,拉吉达离开了他所在的大氏族,来到女主的部落,并被推举为首领。
此时族中原来的孩子已经长大,到了婚配的年龄。鲁尼和金德同时看上了其他部落的一位姑娘妮浩,而妮浩最终嫁给了鲁尼。这让金德很伤心,也让金德的母亲伊芙琳很气愤。她一边咒骂着鲁尼的婚姻,一边给金德张罗了另一桩婚事,那是一个金德并不喜欢的女人。虽然金德并不乐意,但是还是拗不过母亲,婚礼如期举行。婚礼仪式后,金德独自走向了树林中,选择了一棵枯死的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金德是善良的,因为如果有人在树上吊死,那么这棵树也会跟着一起火化,所以他选择了一棵枯树。金德又是残忍的,他不愿意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但又拗不过母亲,于是选择了以自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段婚姻。他解脱的同时,却没有考虑到那位姑娘和自己母亲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拒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果妥协和逃避其产生的后果比单纯的拒绝要严重的多。
类似的悲剧其实在金德的父亲坤德身上也发生过。坤德当时喜欢一个蒙古族的姑娘,可他父亲却给他和伊芙琳订了婚约。坤德没有勇气拒绝婚约------在那个时代可能要做到这点确实很难------而伊芙琳看着婚后无精打采的坤德也很不满意,时不时的数落他不像个男人。而坤德的父亲看到儿子被儿媳妇数落,便抱怨道早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还不如当时退了伊芙琳这门亲,让坤德去找那个蒙古姑娘。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从此坤德在家里仿佛成了罪人,伊芙琳从此拒绝与他同房,声称自己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了,已经完成了义务。
可随着金德的去世,坤德与伊芙琳的家庭地位出现了180度的转变,伊芙琳成了罪人,部落的晚上总能听到她的哀嚎。
鄂温克族人的爱情故事当然不仅有坤德家的这两件,女主的家里同样也曾经有过。那时女主的父亲和大伯同时喜欢上了女主的母亲,而女主的母亲并没有从他们二人中做出直接的选择,在她眼里两个小伙子嫁给哪一个都不错。于是女主的祖父通过比试箭法的方式让女主的父亲和大伯进行竞争,结果女主的父亲胜出,从那以后原本是神箭手的大伯射箭便开始不准了,并时常出现怪异的举动。不久后,大伯成为了萨满,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无法忘记女主的母亲。这段故事是女主生小孩时姑姑对她说的。
这时候日本人出现了,在本书中的日本人似乎比现实中的要“友好”很多,只是把族中的男人带到上下训练,并没有伤害族中的女人和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头被萨满展示的神力震慑住了?但即便如此鄂温克族人的生活还是受到了影响,女人无法打猎,而且寻找走失的驯鹿也很困难。在一场大雪后,很多驯鹿都没有回来,正大女人们焦急的时候,拉吉达带着男人们回来了。
男人们并分三路开始寻找驯鹿,其中两队是踏着滑雪板出发的,而第三队只有拉吉达一个人,他是骑着马去寻找驯鹿的。结果由于太疲惫了,拉吉达在马背上睡着了,最终冻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女主成了寡妇。此时女主的母亲和大伯已经相继去世,如今的萨满是鲁尼的妻子妮浩,由她来主持相关的事宜。
和女主的大伯做萨满的时候有些不同,那时候拯救一个人所牺牲的通常是驯鹿或其他动物的生命,而妮浩在救人的时候付出的代价却是她自己孩子的生命。尽管如此,妮浩在面对需要拯救的人时虽然心中也很纠结,但最终都选择了救人,因此她的子女也相继离开了人世。
黄昏
在第二部分中,书中的主人公们还在壮年,而在第三部分中他们逐步走向暮年,而随着大兴安岭的开发,鄂温克人的生存环境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在黄昏这部分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安道尔的婚姻,马伊堪的私生子,伊芙琳的听诊器。
安道尔是女主与第一任丈夫拉吉达的二儿子(拉吉达死后,女主遇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瓦罗加),他的脑袋有些不灵光,族中的人一度担心因此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而他和瓦罗加部落中的一名叫瓦霞的女人结婚了,瓦霞原本是有婚约的,但有一天她和安道尔行了房。对此安道尔和瓦霞的说法并不一致,但米已成炊两人只能结婚。安道尔并不喜欢瓦霞,因为他认为瓦霞是一个说谎的女人,可是当女主决定让他们二人离婚时,安道尔却拒绝了。安道尔认为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瓦霞是只狼,那么就更不能把她放到别人的身边去伤害别人,安道尔就是这样一个纯真而善良的人。
直到死安道尔都是微笑着的,因为他认为自己是被猎人打死的。在一次巡猎中,部落的人分成了两队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出发,希望通过鹿笛引出野驯鹿。两队中各有一个吹鹿笛的高手,分别是马粪包和安道尔。可是两队人马因为在原有的方向上都没有收获,所以相继改变了路线并鬼使神差地相遇了。
由于马粪包和安道尔的鹿笛吹得实在太好了,彼此都误以为遇到了野生的驯鹿。而偏偏安道尔当天穿的还是鹿皮制作的衣服,当他出现在丛林中时,被身在另一队的哥哥维克特用猎枪误杀了。此后维克多一蹶不振,终日酗酒最后也死于酗酒。
而接下来要出场的马伊堪是拉吉米的养女,而拉吉米是女主第一任丈夫拉吉达的弟弟。在一次事故中拉吉米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弃婴马伊堪似乎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马伊堪成了拉吉米的养女并在他的细心呵护下逐渐长大。美丽的马伊堪成为了众多优秀小伙子们的追逐对象,但拉吉米总是以马伊堪还小为理由拒绝了那些小伙子。
光阴似箭,转眼间马伊堪已经30岁了,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却依旧没有嫁人。某一天,马伊堪消失了,全部落的人都出动去找她,但是都没有找到。当拉吉米即将崩溃的时候,马伊堪回来了,她说自己在外面迷了路。随后的日子里,马伊堪开始呕吐,肚子也渐渐地隆起。拉吉米对此很是愤怒,对马伊堪的态度也很恶劣,但一直也没能问出这个孩子是谁的。
拉吉米想尽办法想使马伊堪流产,但孩子还是降生了,是个男孩。马伊堪给他取名叫西班,在西班两岁的时候马伊堪给他断了奶,并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马伊堪的离世给了拉吉米很大的打击,此时众人才知道其实马伊堪早就不想活了,只是担心拉吉米老了没人陪,所以才生下了一个孩子留下来给拉吉米养老。(不过我还是有些没看明白,生孩子之前马伊堪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最后再聊聊伊芙琳和听诊器的故事。当时镇上派来一个医生给部落中的人检查身体,当时可能女医生比较少,所以派来的是名男医生。虽然说在医生的眼中病人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但是部落里的女人拒绝解开自己的衣服让男医生用听诊器给自己听诊(其实不光是她们,现在的我们不也是这样的吗。)此时只有伊芙琳同意医生给自己做检查,并拿着医生给她开的药,兴冲冲地跑到妮浩的希楞柱说她再也不用通过跳神来救治别人了,她的孩子也不会因此而死去了。多么善良而单纯的人啊,看到这个情节不禁让人有些眼圈湿润,既是为了伊芙琳,也是为了妮浩和她的孩子们。
半个月亮
在这部分中,女主不再讲故事,而是把读者带回到族人离开后的营地之中。今后再在林中进行搬迁时,她们再也不用用刀留下记号了,因为现在的林区里已经不再缺路了。
没有路的时候鄂温克人开辟出了一条条的小径,搬迁时通过在树上留下记号作为指引。随着林地的开发,越来越多的路出现了,没有路的时候让人害怕迷路,而路多了同样让人害怕迷路。这是一本让人意犹未尽的书,合上它的那一刻仿佛书中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我们已经无法从书中找寻答案了。
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鄂温克人居住在林中?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怎么样?时代总要发展,希望人类的进步越来越趋于真正的进步吧。
以下是我比较喜欢的一部分文字,摘录如下:
1.故事总要有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
2.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了的时候,我们也会迷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故事总要有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
3.以往我们搬迁的时候,总要带着火种。达吉亚娜它们这次下山,却把火种丢在这里了。没有火的日子,是寒冷和黑暗的,我真为他们难过和担心。但他们告诉我,布苏的每座房子里都有火,再也不需要火种了。可我想,布苏的火不是在森林中用火镰对着石头打磨出来的,布苏的火里没有阳光和月光,那样的火又怎么能让人的心和眼睛明亮呢?
4.我守着的这团火,跟我一样老了。无论是遇到狂风、大雪还是暴雨,我都护卫着它,从来没有让它熄灭过。这团火就是我跳动的心。
5.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如今夏季的雨越来越稀疏,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它们就像我身下的已被磨得脱了毛的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瘢痕。坐在这样的褥子上,我就像守着一片碱场的猎手,可我等来的不是那些竖着美丽犄角的鹿,而是裹挟着沙尘的狂风。
6.它渐渐地向湖心靠近,也向我们靠近。它向湖心靠近的时候,水中的月亮就被它拨弄得破碎了,水面上荡漾着金黄的月亮残片,让人为月亮心疼着。
7.我现在还能记得月光下鲁尼的笑脸,他那两排整齐的白牙发出银子一样的光泽,好像他嘴里藏着宝藏。
8.雷公大约觉得这雨还不够大,他又剧烈咳嗽了一声,咳嗽出一条条金蛇似的在天边舞动着的闪电,当它消失的时候,林间回荡着“哇——哇哇——”的声音,雨大得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四处飞舞,空中出现的不是丝丝串串的雨帘,而是一条条奔腾而下的河流了。
哥布林读书编号:23-08T321
书名:《 额尔古纳河右岸》
作者:迟子建